第16节_你养你的猪,我做我的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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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简铭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捞了上来,钳制在怀里,质问:“你什么意思,小渝?”他气息厚重,像是爬了一座泰山,鼻腔里的热气全洒在对方脸上,隐忍过度反而显得凌厉的目光像刀子般射出。

  林向黎没料到简铭的反应和阿云猜测的完全背道而驰,顿时无措起来,两指紧张地搓动着衣角挂下来的价格吊牌。简铭听见窸窣声,低头捞起吊牌翻看了一下,眉头瞬间拧得比麻花还紧:“因为这个?”这件做工精良质感舒适的衬衫标价4999RMB,约等于林向黎半个月卖淫工资,确实不菲。

  “你喜欢跟我直说,我说过买给你就是你的,不需要额外做些……无意义的事情。”简铭没想到对方是一个会为了一件衣服就肯在大庭广众之下给男人口`交的放`浪货色。收回目光再次对上林向黎的眼睛,他却发现对方脸上有一丝迷茫。

  “我不是因为这个……”林向黎知道他误会了,突然莫名有些难过,“简先生,我是想给您道歉,对不起。刚才在您房里我不该乱碰您的东西,害您生气了。我想赔罪,好像男人都喜欢这种刺激的玩法,所以我想给您……试试看。”

  简铭心里咯噔一下,好像心脏从泰山顶被人给一把推下了悬崖,混沌的失重感击穿了他的大脑,他承认他落伍了,这种刺激的玩法30岁的老男人接受不了。

  “我不喜欢这种,你以后不需要试了。”简铭松开他,努力压下心中澎湃的潮欲,继而若无其事地帮林向黎扣完整排纽扣,“这件很衬你,买下吧。再试试别的给我看。”林向黎只得点头,然后一件件换给他看。由于没戴眼镜,他对这些衣服的整体观感都很模糊,只知道每套都衬得人很挺拔。他像个灰姑娘,换上华丽的新装,全然认不出自己了。

  简铭站在他身后,高出他半个头,那种无声无息打量他的气息使他莫名紧张:“简先生,这件怎么样?”简铭倏地贴上来,黏在他的背后,透过薄绒料的卫衣也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很烫。

  “以后,别叫我先生了。”他把手搭在了林向黎胯上,轻轻地捏着那段细瘦的腰,“换个称呼,别太生分。”林向黎为难地说:“我不能叫您全名,那样不礼貌。”

  “你刚刚叫我什么?”

  “刚刚?”

  简铭提醒他:“我大你这么多岁,担得起一声‘哥’吗?叫我一声‘哥’,不为过吧。”林向黎硬着头皮请教:“简先生……今年多大了?”

  “2月22号刚过完30岁生日。”简铭好整以暇地盯着镜子里面露难色的林向黎,“我大你整整7岁。”林向黎很不想面对这个问题,他其实跟简铭差没几个月,是同岁人,却要喊人哥哥,臊不臊呀。

  “……”憋红了脸,他还是叫不出口。

  简铭没有为难他:“你叫习惯了,那就一步步改,允许你平时叫我‘简先生’,但是床上,必须叫哥。”

  这辈子林向黎没喊过谁哥哥,他是独子,排行下边也只有一个表弟,男人喊男人哥哥,要么是表尊敬,要么是表亲昵。他和简铭显然两种都不是,他们是玩情趣。他似乎感觉到了一些,简铭对他并非是普通床伴的待遇,不仅花钱,还肯花精力,上完床会帮他清理身体,醒来后还会准备饭菜,愿意为他花钱置办行头,甚至又要提出送他回姑苏大学。

  幸好林向黎及时制止,说省际公交还有班次,就不劳烦简铭相送,耽误其工作。于是简铭开车将他放到江津镇通往同泽镇的8号国道的公交站台前,叮嘱他到校后发信息报平安。林向黎等他开走,立马拎着两大袋衣服钻进国道旁的民居群落中,七拐八拐溜回了家中。

  林母显然等了他很久,儿子外出补课竟一天一夜不归家,自己又没手机,联系不上对方,只能干着急。林向黎只得安抚她:“妈,我怎么会出事,学生家里留我吃饭,我不好意思拒绝。”

  林母勉强接受这个理由,突然瞥见林向黎手上的大袋子:“这两袋是什么?”林向黎脸色一僵,搬出准备好的借口:“是那个学生家长……送我的几件衣服,我本来不要的,但是他们都买好了。这个码数也只能我穿。”

  林母对此又惊又疑:“好端端人家为什么送你衣服?”

  林向黎面露愧色:“上次穿去的那件夹克咯吱窝里开了一个大口,被人家看见了,应该是觉得我……”

  “以后不能再收了,向黎!”林母眼中又蓄了些泪光,“是我拖累了你,害你在外面丢人了。妈的药可以少吃点,你自己省点钱买几件像样的。人情债最欠不得,以后还不清!”

  林向黎默默地把衣袋搁在了桌角旁,他很想告诉母亲,自己买的像样的衣服在人家有钱人眼里,仍旧是“不三不四”。与其故作坚强的自我挣扎,不如躺平任嘲,他已经很疲惫了,再也举不起清高的大旗彰显自己的贞洁。

  权力的阶级不是谁都能跨越的,金钱的诱惑不是谁都能抵御的。众人皆平凡,其实没有谁对谁错,活着罢了。

  日子朝着林向黎理想的轨道前行,他过上了周一至周五上课,周六和周日上床的规律生活。简铭给他买的衣服不同凡响,穿上就是有为青年,他戴着帽子和口罩,没人把他和那个穷酸磕碜的代课老师联系起来。那些他买的廉价衣服只上班穿就收获了一众好评,不少已婚女老师也会开他玩笑,说他是青年才俊。但并无人热心为该才俊介绍对象,糟烂的内里总是经不住深挖。他披上天鹅皮,也改写不了他是丑小鸭的事实。

  很神奇,他每次鬼鬼祟祟到顺心养猪场报到,竟无人猜疑他的身份,那几位饲养员似乎对他见惯不惊。后来和简铭上完床闲聊才知道,原来经常会有专业人士上门研讨,常年奔赴养猪一线的学究们,脾气都有些古里古怪,穿着打扮比林向黎夸张的比比皆是。

  周五,他熬夜批改学生的作业,周六,他带母亲进城配药,回来后就跑去养猪场和简铭做`爱。他泡在那间光线不足的小屋里一天一夜,除了性`爱就是酣眠,反倒是过得比从前轻松。

  简铭工作确实很忙,他有时只能抽空和他做个爱,然后就披上衣服去猪棚里做事了。林向黎常常睡到半路,听见猪猪们撕心裂肺的吼叫,透过窗子的缝隙,他看见可怜的小(并不是)猪们被赶上运输车,踏上致命旅途。

  养猪场里的气味也是真的臭,简铭回屋就要先冲澡,然后再湿漉漉地压到他身上。他就这样习惯了被另一个男人插入,并会发出令人不齿的淫叫声。

  “哥,哥,不要了……呜……不行了哥……”

  他起初不肯叫简铭哥哥,被狠狠地干过几次后就老实了,他实在吃不消对方狠插一下,又马上拔出,再次插到底的虐行,半软的阴`茎还被对方拿捏在手里,掐住马眼不给射`精。原本软弱的阴`茎垂头耷脑地憋得紫红。简铭因此也察觉他无法全然勃`起却仍会射`精的秘密。

  “哥,哥,我……呜……”林向黎的口水全流到了简铭的肩头,他难耐地扭动,想求饶,却又说不出好话,“哥,我想射……啊啊,想、想……求……”简铭死死地压着他,插在他屁股里的阴`茎不肯松懈半分:“想射?”

  “嗯嗯……呜想、想……”

  “哥哥对你怎么样?”简铭突然问,双目赤红,“好吗?”

  林向黎泪眼迷蒙,答道:“好……”

  “好在哪里?”他又问。

  这问题太刁钻了,被人插得软烂,神智模糊,谁还能拍马屁似的举例一二三,林向黎也无法求助外援,只得疯了似的摇头,喉咙里是哽咽到断气的哭叫,通红的脸颊上滚满泪痕。简铭知道自己过分了,把人捞起来抱在怀里,一口憋闷了许久的浊气徐徐吐出,遂亲亲对方的耳垂,低声问:“下周五清明你们学校放假吗?”

  “放……”

  “来陪哥哥,好吗?”

  林向黎还能答不行吗?金主爸爸放屁他都得说很香:“好……”

  简铭汗津津地抱着他,抬头望了望书架,想笑,却笑不来,最后挤出一个狰狞扭曲的弧度。

  第二十一章上

  在骨灰祭堂狭路相逢确实也算是一种特别的缘分。

  林向黎和母亲把在公墓门口超市里买来的冥币整整齐齐地叠在骨灰盒前的小瓷盘里,又从塑料袋里掏出两个橘子一根香蕉压在上头,双手合十拜了拜,又是一年清明了。林母站在骨灰盒前略有所思,疲倦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盒子上的黑白照。

  照片是合成的,上头的两位故人过世时不算年迈,原本他们的坟头在南平村安息堂的墓地里,挨着,男人先过世,孝顺的儿子买了两个墓位,结果后脚女人也病逝了,合葬来得过快。等儿子发迹了,他们的墓地就被迁到了北郊市公墓,换了新屋,住进了无风无雨的祭堂。

  因此林向黎起了大早,确保小毛驴充足了电,才载着林母匆匆赶来,路上花了大半个钟头,怕冷风吹得母亲头疼,他把简铭给他买的羊毛大衣罩在了母亲头上。小时候他经常跟母亲偷偷摸摸去南平村安息堂祭拜外公外婆,印象中二老从来没给他们一家好脸色过,只因母亲嫁给了镇上出了名的小混混,令他们脸上无光。后来他们去世了,舅舅一家也没给过什么好脸色,有一次清明不小心和他们撞上了,舅舅那副又恼又恨的模样、舅妈那张轻蔑鄙夷的嘴脸都是林向黎无法忘怀的。

  好在舅舅念在姐姐辍学打工给他挣学费的份儿上,终究是心软赏了林向黎一份糊口的工作。要说林向黎为何不去工地搬砖,岂不是来钱更快?这不是他顾及脸面,是他母亲和舅舅坚决反对,母亲说“你是Z大的高材生,怎么能去干那种粗活”,舅舅说“你们一家行行好别出去丢人现眼了好伐”,是的,江津太小,为了那点早已稀烂的脸面,他去做了“还算体面”的代课老师。

  不过身为一校之长的舅舅为了体面,这些年吃闷亏倒贴进不少钱,林向黎私下向他家借钱数次,他都给了,直到被老婆撞破,东窗事发。最后还有愧于舅舅的一番苦心,想着家丑不可外扬,没想到最后还是自己那倒霉儿子给林向黎出了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惊天馊主意。

  外甥卖淫去了。

  在祭堂里站了小片刻,林向黎胡思乱想了一通,颇有感慨。他不怕丢人现眼,只希望母亲这辈子都不要知道她最骄傲的儿子为了她的病去出卖身体。祭堂里不能烧纸点蜡,因此祭拜时间不长,四周不少人来了又走。林向黎看时间已快十点,心里想着简铭今天叫他去伺候,误了点可不好。结果刚转身,和两张熟悉的面孔迎面对上。

  谁也没料到,此生还能再在公墓里和舅舅舅妈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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