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数假一真
那名信号兵闻言手中狼旗向前一挥，顿时一阵密集的鼓声和号角声响起，将这份难得的静谧打破，最前面的一个千人队应声而动，挥舞着弯刀高声呐喊着朝对岸冲去。河对岸原本正在休息的魏军顿时惊醒，拿着武器快速集结，万余名弓箭手跑到栏栅前引弓瞄准，只等柔然人进入射程。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柔然士兵冲到浮沱河中央再离岸边还有百余步时停了下来，坐在马上摇着弯刀冲着魏军大营大声嘲笑，似乎在嘲笑魏军的小题大做，过了半刻钟后又调转马头回去。看着柔然人在那耀武扬威得意的样子，尉迟恭狠狠地拍了一下护栏，然后快速向下走去，身边的军主李克时连忙拦住他冷声问道：“尉迟恭，你要干什么？”尉迟恭扬了扬手中的钢鞭大声说道：“我要杀出去，给柔然人一个狠狠的教训！”说完欲绕过李克时离开。尉迟恭从军十五载，大小数百战，战场上勇猛无敌，立功无数，在军中颇有威望，手下尉迟橦威震四方，号称“天下第一橦”，是魏军中最有战斗力的部队。只是由于太过耿直，遇事冲动，总是顶撞上司，所以在橦主之位上待了七八年一直难以得到提升。军中不少军主将军都曾是他的手下，因此极少将众人放在眼中。“你给我站住！”李克时冷声说道：“奚斤将军有令，没有命令不许出击，谁敢擅自行动，军法从事，你只要敢下这个瞭望台，我就马上办了你。”尉迟恭闻言指着河中的柔然人大声吼道：“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柔然人在我们眼皮子耀武扬威吗？”接着走到李克时面前指着下面集结好的士兵说道：“军主，你往下看看，弟兄们都准备好了，现在士气旺盛，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就立刻冲出去把柔然人杀退。”看李克时面色犹豫，接着说道：“但若是不去，士气一泄，我们就什么胜算也没有了。”李克时闻言也是一阵为难，尉迟恭说的他都清楚，但奚斤下过严令他也不敢违抗，对尉迟恭温声说道：“尉迟恭，你说的我都知道，这样吧，你在这等一等，我去请示一下奚将军。”说完便顺着台阶往下走去。刚刚走到台阶口，就听左边有个严肃的声音传来，“不用去了，我已经来了！”众人看到来人连忙躬身施礼，“将军！”来人正是奚斤，他本在营帐休息，听到卫兵的禀报说柔然人开始进攻便不敢耽搁连忙来到这里视察敌情。见过礼后，尉迟恭站出来说道：“将军，末将请命率军出击，还请将军应允！”奚斤不满的打量了尉迟恭一眼，严厉的说道：“不行，我再强调一遍，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击，违令者军法从事，决不姑息！”说完欲转身离开。“将军！”尉迟恭拦在他面前，继续说道：“将军，弟兄们都已经集合好了，若是就此散去对军心士气是极大的打击，还请将军三思！”奚斤面带怒色对尉迟恭说道：“尉迟恭，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柔然人挑衅之意昭然若揭，多伦就是在引诱我们出战，他的千军万马就在河的对面，只要我们一出击，他就会马上冲上来，到那时我们就不得不和多伦在河中混战，我们在这里修的防御工事起不到丝毫作用。”尉迟恭是魏军中资格最老、脾气最犟也是最不服从管教的橦主，虽然对他有些反感但他也不敢随便拿他问罪。尉迟恭仍是不死心，继续说道：“可是将军…”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奚斤挥手制止，奚斤目光凌厉的瞪了他一眼，不容置疑的命令道：“我再说一遍，没有军令不得擅自出战，违者格杀勿论，什么时候出战本将军自有决断！”说完也不再看尉迟恭一眼往下走去，只留下面色各异的众人。河对岸，多伦在高坡上注视良久，等士兵撤回本阵后也不见有一个魏军渡河攻击，脸上泛出一丝冷笑。这时铎苏风开口说道：“殿下，看来魏军是打算龟缩不出了，我们布置的埋伏圈会不会失去作用啊？”“不会！”多伦看着魏军河边大营说道：“魏军之所以没有出战是因为我们逼得还不够！”说完对一名亲兵吩咐道：“你去告诉拿曲，每隔半个时辰骚扰魏军一次，骚扰部队每次增加一千人。”那名亲兵点头应是，转身欲走，多伦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你顺便在告诉他，让他仔细观察魏军的动静，一旦魏军有所松懈，就来一次真正的攻击，但一定要适度，不要陷在里面。”等那名亲兵走后，多伦看着魏军大营自语道：“奚斤，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忍到几时！”一个半时辰后，等第四波骚扰士兵退下来，看着防线上松懈懒散的魏国士兵，多伦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对一边的铎苏风说道：“铎苏风，走吧，我们好好准备一下，给魏军送一份大礼！”说完调转马头下了高坡。半个时辰后，战鼓和号角再次响起，五千名柔然士兵再次呐喊着冲了过来，然而魏军防线上却没有多大动静，步骑不再似之前那样集结，连负责防御的弓箭手也十分松懈懒散，连弓弦都懒得拉，他们也摸出了柔然人的规律，半个时辰一次，每次骚扰一刻钟，而且比上次多一千人。从将军到士兵都已经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柔然士兵在骚扰了半刻钟后，忽然提马加速，朝魏军防线冲去，边跑边引弓射箭，一时间箭如雨下，防线上的魏国士兵没有防备，不少弓箭手和正在休息的魏国士兵被箭射中，惨叫声不绝于耳。魏军弓箭手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引弓拉弦，但由于事出突然，仅有五千名弓箭手在防线上防备，而且事出突然，射出的箭杂乱无比，给举着圆盾冲来的柔然骑兵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柔然骑兵即将冲到了鹿角旁时，最前面的一些士兵翻身下马，在同伴的掩护下开始搬移鹿角清理道路，虽然有不少士兵被箭矢射倒，但后面的士兵立即补充上来。看着即将冲到近前的柔然骑兵，众人才如梦初醒，知道柔然人真的进攻了，一时间人喊马叫，防线上乱作一团。鹿角刚刚移完，魏军营门大开，大批魏国骑兵冲了出来，领先一人铜盔铜甲举着钢鞭，正是尉迟橦橦主尉迟恭。后面的柔然士兵也立即冲上，每个士兵提着个黑色的大瓷罐用力的朝魏军栏栅和冲来的魏军丢去，然后快速转身退走。“啪啪…”无数瓦罐碎裂声响起，一些油状液体四溅散来，栏栅营门上和冲在前面的士兵身上都被溅上了不少，尉迟恭在身上摸了点在鼻子前闻了闻，顿时大吃一惊，连忙大声吼道：“是火油，快撤！”说完调马回返，跟在他身边的铁血队成员也迅速后撤，然而后面的士兵并不知情，前后拥堵，一时间大营前乱作一团。就在尉迟恭焦急之时，天空中无数火箭疾射而来，“轰、轰”一团团火焰从地上和栏栅上冒起，不少士兵和身下战马被火引燃，战马受惊再也不受控制，四散奔逃，一些被甩下马背的士兵很快被踩踏而亡，营门口的士兵迅速朝营内退去，也有一些着火的士兵超河内冲去，想要跳入水中，但很快被飞来的箭雨射下马。就在魏军混乱之时，铎苏风一马当先，带着数千士兵呐喊着冲入混乱的魏军防线之中，木制的栏栅经过火烧本就十分脆弱，在群马的冲撞之下有了不少缺口，柔然士兵从那里冲入魏军军营之中，和混乱的魏军激烈的打斗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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