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爱与家人
夏亚万万没想到的是，在目睹了阿鲁德子爵的惨状后，第一个站出来的居然是多肯侯爵。
“我将让出20%的财产。”
这位老人在旁边朋友的搀扶下站起身，看得出他的腿有旧疾。
“这其中一半交给王室，一半用于接纳王城之外的难民，同时我会停止多肯商会的一切活动，用这部分人手来妥善安置难民。”
夏亚很满意地点点头。
“我很欣赏阁下能如此识大体，作为回报，我可以免费送给您一些好处。”
他的目光从对方的腿上掠过，然后银槲之剑微微抬起。
在多肯侯爵眼里的疑惑尚未完全变成惊恐之前，一丝细微的剑芒就从剑身上弹了出去，直奔多肯侯爵的右腿。
后者虽然毫无防备，但手指上的戒指瞬间激活！
然而，那白色的护体魔力盾还没撑开就像个肥皂泡似的“噗”的一声破了，随后剑芒割破他略微臌胀的紧身裤，割破了缠着的绷带，洞穿了小腿。
似乎……还飞出来一块散发着诡异气味的异物，指节大小，在地上蠕动。
“阁下……你……”
多肯侯爵吃痛坐到了地上，汗如雨下。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夏亚，表情既愤怒又绝望。
“别误会，我是在救你。”
夏亚说话时就一个箭步莽了上来，银槲之剑在手中调转方向，趁那块“异物”尚未来得及逃窜便一剑此下去。
噗叽一声，什么东西被刺穿了，紧接着一阵尖锐的叫声从这具小巧的“尸体”上散发出来，在场的众人无不被震得耳朵生疼。
多肯侯爵已经看呆了：“这、这是什么？”
夏亚对米娅招了招手，少女过来一个净化术把这东西刷没，他这才解释道：“一种魔药炼金学、诅咒学和深渊力量结合的产物，一个……一个巧合。对你而言除了让你腿上的旧伤永远也好不了之外，没有别的危害，但它最终会成长为一个可以模拟你的声音，并血液与你完全一致的怪物，虽然只有拳头大小，但某些场合下可以起到代替你的作用。”
多肯侯爵的脸色已经全白了，这次更加汗如雨下。
他当然明白夏亚在说什么……
模拟声音可以立下遗嘱，模拟血液可以通过“私生子”的鉴定……而能做到这一切的，无疑是他那位深居简出、痴迷于魔药炼金学的首任妻子！
他在二十一年前有过一个早夭的儿子，自那以后妻子就沉迷于魔药炼金学。
他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尊重她的意愿，单独修了一座炼金小屋让她搬了进去，自己则在后来有了第二任妻子，还很快有了个可爱的女儿。
如果没什么意外，他死之后遗产会由女儿继承，但这显然是她不想看到的。
“您的意思是……这是珍妮丝干的？”
“是她，但不完全是。”夏亚耸耸肩道：“我说过，它是一个巧合，是混合产物……珍妮丝夫人的本意是用魔药治疗你腿上那道至今无法痊愈的诅咒伤口，而‘深渊力量’，则另有来由。三种力量巧妙地融合，就产生了这样的结果，但无论哪种力量的来源，本意都并非您的遗产……”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可以保证的是，无论您的哪一位妻子，都对您怀着同样忠贞的爱，只是您给了其中一位不必要的疏远，对另一位则爱得太深重，我想您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
多肯侯爵陷入了沉默。
他的第一任妻子，也就是珍妮丝夫人长他五岁，而且拥有一位公爵的部分继承权。他在最初追求她的目的比起阿鲁德子爵也高尚不到哪里去，换句话说，他更像是个“赘婿”。
但幸好两人后来的感情是真挚的……直到长子夭折。
因为珍妮丝夫人一贯表现出的独立、冷漠特质，也出于对两人本就不平等地位的考量，多肯侯爵错误地认为彼时的妻子需要独处的空间，就像他们平时的关系一样。因此，在缺乏沟通的情况下，他并没有像一般的恋人一样时刻给予她关怀，填补长子夭折带来的空虚。
于是，这种疏离间接导致了珍妮丝夫人在自我厌恶和巨大的悲痛中走向极端的冷漠。
而他的第二任妻子，只是一个意外。
她原本只是一个女佣，意外怀孕后多肯侯爵本打算把她偷偷养起来，但珍妮丝夫人发现了，就主动提出让她代替自己。
多肯侯爵认为这是一种“施舍”，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如果是以前，他会愤怒地拒绝，但彼时的侯爵在事业上也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出于赌气，出于示威，以及对第二任妻子过度的保护欲望，他不仅接受了这种施舍，还报复式地把更多的爱倾注到了这位曾经的女佣身上。
于是，缺少沟通的两人隔阂更深了。而作为“替代品”的女佣就成了重压汇聚的终点——外人的非议，自己人的苛责，侯爵那沉重的爱，和无处不在的贵族社交中的压力几乎将她压碎，这位女士的心态也在重压下出现了失衡，最后同样走向另一个扭曲的极端。
她在背地里向深渊乞求力量，目的却并非报仇，而是保护自己的女儿免于流言蜚语。
所以总的来说，这是一个缺少沟通的家庭悲剧。
“其实您当初有机会帮她从那个阴影中走出来的，当然，现在也不晚。”夏亚委婉地提议道。
虽然没有系统了，完成这个「爱与家人」的任务也没什么直接奖励，但他还是想做点什么。
这毕竟是艾伦戴尔本土一个比较有趣的任务。
它有着诸多介入的开端，但最简单粗暴的莫过于将魔药学和开锁等级练够，然后潜入那位沉浸在丧子之痛二十年无法自拔的贵妇人的炼金小屋，把她的开发日志通读一遍。
——值得一提的是，进这间小屋需要的毒抗比克里克托那儿还高。
在这些实验日志和珍妮丝夫人的日记中，你可以看到这个女人内心的脆弱，外在的冷漠和强势只是一种伪装，她的父亲出于政治目的才将她包装成一个独立女性的样子，所以尽管年轻时便富有才华和地位，身边的追求者却寥寥，这也是为什么多肯侯爵的攻势能如此有效的原因。
沟通与交流是整个任务的核心，这深陷泥沼的三个人站在各自的角度几乎挑不出错，却因为各自的固执和偏见断绝了彼此理解的可能性，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了。
也许是有感于夏亚言语中的善意，多肯侯爵对他感激地点了点头。
这事儿就算成了。
于是，夏亚重新将目光投向其他人。
他发现这件事后，众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变得敬畏起来，甚至隐隐有着期待。
每个人都有自己难以气质的秘密，或是隐疾，或是心结，或是不敢张扬的心愿。
无论如何，这些都是他们靠如今的金钱和地位无法解决的麻烦，所以他们希望夏亚能帮助自己——这种期望甚至高过了损失的那10%财产。
接下来的谈判过程就像童话故事里的那样，夏亚仿佛一个从天而降的魔法男巫，一边给予孩子们糖果一边实现他们的愿望，而他要的，也无非是一些钱和一些承诺而已。
虽然脸上带着微笑，但夏亚始终有种可悲的情绪萦绕在心头。
交易进行得越是顺利，那些人脸上的笑容越是满足，这种可悲就越强。
——死灵大军就在外面集结，我在这里和这群贵族玩过家家的游戏。
他宁愿这些钱是自己拔剑逼他们给自己的，这样他心里反而更好受一些。
……
多肯侯爵开了个好头，后面的交易一桩桩很顺利地进行下去，但再也没有第二个像他一样的愿意多让出10%的财产。
至于那几位和默勒大公地位相近的老牌贵族，则更加小心一些，仿佛是为了刻意和夏亚拉开距离，他们甚至没有把夏亚当成“万事屋”。
不过好在其他人基本都答应了让自己家族的管理人员协助难民的登记注册，以及参与后续安置工作，有这部分人手的帮助，也算达到了预期。
随着最后一桩交易完成，夏亚很满意地环视一圈。
“希望各位能遵守承诺……当然，你们最好这么做。”
那些原本放松下来的贵族们顿时后脊发凉。
他们这才想起来，刚才这宾主尽欢的融洽氛围，是建立在默勒大公凉透了的基础上……
妈耶，聊得太开心，都快把这位公爵大人给忘了！
忙完这些，夏亚也有些意兴阑珊，他看向艾尔莎，后者默契地抬了抬手，一道魔法光辉飘到紧闭的大门上，厚重门扉的符文亮了一瞬，便很快暗淡下去。
夏亚上前，轻轻打开了那扇门。
光线伴随着冷冽的寒风一起灌了进来，贵族们本就出了身冷汗，粘在背上，再被这么一吹，一个个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诸位。”
夏亚望着远处逐渐阴沉的天空，突然开口。
“这风对你们来说和往日没什么区别，但对我而言，它还夹杂着死灵生物身上的腐败气息。
“我之所以做这一切，也只是为了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中尽可能减少伤亡。
“也许你们认为我神秘、强大且贪婪，但我可以很真诚地告诉诸位，我只是比你们率先预见了这样的灾难。
“而当它真正来临时……”
他转过身，面对着这群神色各异的贵族。
“我们一样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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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让出20%的财产。”
这位老人在旁边朋友的搀扶下站起身，看得出他的腿有旧疾。
“这其中一半交给王室，一半用于接纳王城之外的难民，同时我会停止多肯商会的一切活动，用这部分人手来妥善安置难民。”
夏亚很满意地点点头。
“我很欣赏阁下能如此识大体，作为回报，我可以免费送给您一些好处。”
他的目光从对方的腿上掠过，然后银槲之剑微微抬起。
在多肯侯爵眼里的疑惑尚未完全变成惊恐之前，一丝细微的剑芒就从剑身上弹了出去，直奔多肯侯爵的右腿。
后者虽然毫无防备，但手指上的戒指瞬间激活！
然而，那白色的护体魔力盾还没撑开就像个肥皂泡似的“噗”的一声破了，随后剑芒割破他略微臌胀的紧身裤，割破了缠着的绷带，洞穿了小腿。
似乎……还飞出来一块散发着诡异气味的异物，指节大小，在地上蠕动。
“阁下……你……”
多肯侯爵吃痛坐到了地上，汗如雨下。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夏亚，表情既愤怒又绝望。
“别误会，我是在救你。”
夏亚说话时就一个箭步莽了上来，银槲之剑在手中调转方向，趁那块“异物”尚未来得及逃窜便一剑此下去。
噗叽一声，什么东西被刺穿了，紧接着一阵尖锐的叫声从这具小巧的“尸体”上散发出来，在场的众人无不被震得耳朵生疼。
多肯侯爵已经看呆了：“这、这是什么？”
夏亚对米娅招了招手，少女过来一个净化术把这东西刷没，他这才解释道：“一种魔药炼金学、诅咒学和深渊力量结合的产物，一个……一个巧合。对你而言除了让你腿上的旧伤永远也好不了之外，没有别的危害，但它最终会成长为一个可以模拟你的声音，并血液与你完全一致的怪物，虽然只有拳头大小，但某些场合下可以起到代替你的作用。”
多肯侯爵的脸色已经全白了，这次更加汗如雨下。
他当然明白夏亚在说什么……
模拟声音可以立下遗嘱，模拟血液可以通过“私生子”的鉴定……而能做到这一切的，无疑是他那位深居简出、痴迷于魔药炼金学的首任妻子！
他在二十一年前有过一个早夭的儿子，自那以后妻子就沉迷于魔药炼金学。
他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尊重她的意愿，单独修了一座炼金小屋让她搬了进去，自己则在后来有了第二任妻子，还很快有了个可爱的女儿。
如果没什么意外，他死之后遗产会由女儿继承，但这显然是她不想看到的。
“您的意思是……这是珍妮丝干的？”
“是她，但不完全是。”夏亚耸耸肩道：“我说过，它是一个巧合，是混合产物……珍妮丝夫人的本意是用魔药治疗你腿上那道至今无法痊愈的诅咒伤口，而‘深渊力量’，则另有来由。三种力量巧妙地融合，就产生了这样的结果，但无论哪种力量的来源，本意都并非您的遗产……”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可以保证的是，无论您的哪一位妻子，都对您怀着同样忠贞的爱，只是您给了其中一位不必要的疏远，对另一位则爱得太深重，我想您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
多肯侯爵陷入了沉默。
他的第一任妻子，也就是珍妮丝夫人长他五岁，而且拥有一位公爵的部分继承权。他在最初追求她的目的比起阿鲁德子爵也高尚不到哪里去，换句话说，他更像是个“赘婿”。
但幸好两人后来的感情是真挚的……直到长子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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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种疏离间接导致了珍妮丝夫人在自我厌恶和巨大的悲痛中走向极端的冷漠。
而他的第二任妻子，只是一个意外。
她原本只是一个女佣，意外怀孕后多肯侯爵本打算把她偷偷养起来，但珍妮丝夫人发现了，就主动提出让她代替自己。
多肯侯爵认为这是一种“施舍”，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如果是以前，他会愤怒地拒绝，但彼时的侯爵在事业上也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出于赌气，出于示威，以及对第二任妻子过度的保护欲望，他不仅接受了这种施舍，还报复式地把更多的爱倾注到了这位曾经的女佣身上。
于是，缺少沟通的两人隔阂更深了。而作为“替代品”的女佣就成了重压汇聚的终点——外人的非议，自己人的苛责，侯爵那沉重的爱，和无处不在的贵族社交中的压力几乎将她压碎，这位女士的心态也在重压下出现了失衡，最后同样走向另一个扭曲的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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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总的来说，这是一个缺少沟通的家庭悲剧。
“其实您当初有机会帮她从那个阴影中走出来的，当然，现在也不晚。”夏亚委婉地提议道。
虽然没有系统了，完成这个「爱与家人」的任务也没什么直接奖励，但他还是想做点什么。
这毕竟是艾伦戴尔本土一个比较有趣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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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有感于夏亚言语中的善意，多肯侯爵对他感激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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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好在其他人基本都答应了让自己家族的管理人员协助难民的登记注册，以及参与后续安置工作，有这部分人手的帮助，也算达到了预期。
随着最后一桩交易完成，夏亚很满意地环视一圈。
“希望各位能遵守承诺……当然，你们最好这么做。”
那些原本放松下来的贵族们顿时后脊发凉。
他们这才想起来，刚才这宾主尽欢的融洽氛围，是建立在默勒大公凉透了的基础上……
妈耶，聊得太开心，都快把这位公爵大人给忘了！
忙完这些，夏亚也有些意兴阑珊，他看向艾尔莎，后者默契地抬了抬手，一道魔法光辉飘到紧闭的大门上，厚重门扉的符文亮了一瞬，便很快暗淡下去。
夏亚上前，轻轻打开了那扇门。
光线伴随着冷冽的寒风一起灌了进来，贵族们本就出了身冷汗，粘在背上，再被这么一吹，一个个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诸位。”
夏亚望着远处逐渐阴沉的天空，突然开口。
“这风对你们来说和往日没什么区别，但对我而言，它还夹杂着死灵生物身上的腐败气息。
“我之所以做这一切，也只是为了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中尽可能减少伤亡。
“也许你们认为我神秘、强大且贪婪，但我可以很真诚地告诉诸位，我只是比你们率先预见了这样的灾难。
“而当它真正来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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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样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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