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拟办慈善拍卖会_穿到民国好好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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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拟办慈善拍卖会

  腊月十三的这一天,在谢董事长的有意召集下,谢公馆所有在外奔波的人,都回到了家里。

  在全家人团聚的餐桌上,连钱家的母女三人也在。

  餐桌上摆满了五湖四海的名菜。

  那鸡鸭鱼肉、瓜果蔬菜,样样都有;煎炒烹炸,爆熘炖烧,诸法俱全。

  珍卿的面前,摆着香喷喷的烤羊排。

  那烤羊排从一开始入席,就用她的姿色和芳香,无耻地勾引着珍卿的胃肠。

  话说这谢公馆的主人,真是爱吃、会吃、有条件吃。

  谢董事长下了大本钱,一共请了六个厨子在家,两个白案,专做中西的点心,四个红案,专做苏菜、西北菜、徽菜、粤菜。

  尤其后来奔丧的人都从晋州回来,把带到晋州的四个厨子,也带回谢公馆。谢公馆上下的伙食水平,那是蹭蹭地往上升。

  坐在珍卿身边的陆三哥,看珍卿兴致勃勃地看着满桌佳肴,笑了一笑,在桌底下拉她的手攥着玩。

  一被陆三哥拉住手,珍卿就感觉心里,漫上一种很好受的感觉:

  有点雀跃和羞涩,又有点说不清的感觉,似乎希望他把手放开,好像又舍不得让他放开。

  她为了掩饰些微的不自在,她就专注地听谢董事长讲话。

  讲董事长先讲感谢的话,总之就是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让大家相遇。

  然后她表情一定,看着眼前一长桌子菜肴,肃然说道:

  “西北地区爆发肺鼠疫,已有一段时日,想必在座的各位也早有耳闻。

  “政府反应迟缓,初时又应对不当,以致瘟灾席卷西北五省,还向华北、华南蔓延开来,俨然有辐射全国之势。

  “瘟疫不同于战乱,也不同于寻常地质灾害,就算隔着重重山水,疫区外的人也不能高枕无忧。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西北军/政府听从专家建议,命西北全境戒严,里面人不许出来,外面人不许进去,总算是做对一件事。

  “可是西北地区的疫情,也不可能一关了之。

  “抗疫需要医生、看护妇,需要各种防疫物资,需要充足的器械、药材,疫区的灾民,还需要越冬的粮食被服;般般件件都需要要钱。”

  说着,谢董事长看了吴二姐一眼,拉着大女儿的手说:

  “我跟祖怡都是学医出身,面对来势汹汹的瘟灾,救死扶伤,支援疫区,我们是当仁不让的。

  “一个多月前疫情初发,我跟义赈会的龚老先生,立下了军令状,答应帮他筹措四十万赈灾款。

  “自从这军令状立下来,我四处挪置募捐的款项,现只筹得二十万元,将将只有原定数目的一半。

  “祖兴、浩云,我思议许久,打算办一个慈善拍卖会,补齐这个赈灾款子的缺口。

  “你们兄弟两个,谁也不许推托,要帮妈妈做好这件□□立民的大事。”

  吴大哥只稍稍愣了一瞬,然后立刻正襟危坐,语声铿锵地跟谢董事长说:

  “妈妈,瘟疫虐民,谁也没有免死金牌,确实不能袖手旁观。

  “募款赈灾,挽救同胞,我们责无旁贷。关于慈善拍卖会,您有事只管吩咐就是,我跟浩云随时待命。”

  吴大哥如此表态,陆三哥也说道:“妈妈,我最近都留在海宁,有事您尽管差遣,我会全力以赴。”

  谢董事长面含欣慰,颔首说道:“很好。义赈会龚老先生的意思,还要请我们代为采办药品物资。祖怡,这方面你要配合义赈会的人。”

  吴二姐肃然地点头:“妈妈,我晓得。”

  然后,谢董事长又看了五个小孩子——大房的三个真小孩儿,珍卿和陆/四姐半大不小的,对他们说:

  “这个冬天瘟神肆虐中国,天气也格外严寒,很多地方的贫苦民众,毫无办法地病死、冻死、饿死。

  “这些人们,有的是孩子的爸爸、妈妈,有的是跟你们一样大小的孩子。

  “他们没有房子住,没有棉衣穿,没有饭菜吃,这些不幸的人自己毫无办法。

  “如果我们有能力的人,不向他们伸出援助之手,他们只能在绝境中病死、冻死、饿死……

  “从现在开始,作为长辈,我要对你们提一个要求——”

  才七岁的大房女儿吴娇娇,很踊跃地跟谢董事长说:

  “奶奶,要给他们捐钱吗?我的小猪罐里好多钱,我要都捐给他们!

  “我想让他们,和我们一样,也有漂亮的房子住,还有好多doll陪她们睡觉……

  “妈咪给我的一盒太古糖,我也全捐给他们好不好?他们一定会开心的,对不对,奶奶?”

  吴娇娇的二哥吴仲礼,冲着妹妹喊:

  “真是笨蛋,他们不需要你的doll,也不要你的太古糖。

  “他们要住暖和的房子,他们要吃干净的饭和菜,光吃糖装不满肚子的,他们还要医生,给他们治病。奶奶,我说得对不对?”

  谢董事长笑得很慈爱,说:“我听仲礼说得头头是道,就晓得你在学堂里,长了不少有益的学问。这样很好。”

  吴仲礼就昂起小脑袋,得意地瞅了妹妹一眼。

  但谢董事长又话音一转,说:

  “妹妹比你小三岁,她才上一年级,不及你懂得多的,也是自然的事,你作为他的哥哥,你该教她而不是笑她。

  “妹妹有一颗善良的心,这比什么都难能可贵,妹妹有不懂得的事,仲礼要多教导妹妹,把她的善心发扬光大,明白吗?”

  吴仲礼很受教地点头,一点没生气的样子。

  坐在谢董事长旁边的吴二姐,就摸摸二侄子的脑袋。

  谢董事长含着欣慰和期许,说:

  “你们这些小孩子,如果要奉献爱心,我自然举双手欢迎。

  “但我给你们提的要求,是你们从现在开始,不再添置新衣服,平常吃的饭菜点心,也要减掉至少一半。

  “我们省下的钱积攒起来,就用来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把你们的爱心,从小事中累积起来,然后传递给别人。你们能不能做到?”

  吴娇娇热情地欢呼,手舞足蹈地说:“奶奶,我一定能做到。”

  她的二哥吴仲礼也捧场:“奶奶,我也能做到,我比妹妹做得还好!——不对,我会和妹妹做得一样好!”

  吴元礼和陆惜音,也应景地表了态。

  陆三哥回头看珍卿,珍卿连忙举手高呼:

  “母亲,我也能做到。我有一个提议,我平常总吃的猪肝汤和鸽肉汤,现在也能省下来不吃。

  “猪肉现在太贵了,一斤肉要两毛五分钱,猪肝也没有便宜多少。还有,我吃的肉鸽子,也涨到四角钱一只。

  “三角钱就够人家买一筐烧饼。一筐烧饼省着点吃,够一个五口之家,吃上一个礼拜的。

  “母亲,我看把猪肝汤和鸽肉汤减了吧,如此一来,我一人一月,就能省下近十块钱呢。”

  陆三哥见她一本正经,说得也是头头是道,可她这说话的情态,他看着就是莫名想发笑。

  他顺手撸了一把她的脑袋,猜她大概有自己的用意,不单是为了省钱。

  陆/四姐因酒精过敏,上回出了一身的红斑。

  她当时揉来抓去的,现在有些地方留疤了。

  别的地方倒不打紧,就是她的脖子前面,留下一块不小的疤痕,惹得陆/四姐着实焦虑、伤心。

  她最近特别着紧地抹药,指望让身上的疤痕浅些,整个人也变沉郁了不少。

  一直心不在焉的陆/四姐,听珍卿这么长篇大论的,难得哼唧一声说:

  “至于吗?节俭是节俭,赈灾是赈灾,难道连寻常汤水都供不起你了?”

  珍卿没搭她的茬儿。

  一直当背景板的杜教授,很高兴地夸奖珍卿:

  “不错不错,怜贫惜弱、节省物力,这是新时代少年,当有之精神风貌。我看珍卿的提议很好。如松,倒不如,就给她蠲了这两项吧。”

  谢董事长也笑着说:

  “小妹对物价民生,知之详尽,如数家珍,可见平日她就是有心人,平常就关注弱势者的生计。

  “母亲正该成全你的善心。孩子们,你们该见贤思齐,向小姑姑学习——”

  一直在游离状态的吴元礼——就是大房的大儿子,这时候跳起来,指着珍卿大嚷:

  “你说的都是哄人的,你不喜欢吃猪肝汤,也不喜欢吃鸽子汤,你前天吃得直恶心,还叫胖妈帮你吃的。”

  静候一边的胖妈,特别稳得住,一声不吭地听元礼说。

  珍卿不由瞪着这吴元礼,这小屁孩儿真是欠打,你不说话是有人把你当哑巴吗。

  但吴元礼这一番话,立时说得大家哄堂大笑,连后妈和吴二姐,也笑得前仰后合。

  陆三哥笑得特阳光,抱着珍卿的脑袋,特意揉搓了两下。

  等他揉搓完了,珍卿耷拉着脑袋回头,讪讪地坐不说话。

  就见斜对面的明珠姐,正含笑看向陆三哥,那眼神真是绵软动人。

  大房的两口子,就只是附和着笑一笑。

  等大家终于笑够了,陆/四姐感觉受到欺骗,就小声地嘀咕:“整天满嘴的鬼话。”

  气氛因小插曲变轻松,大家就赶紧开妈吃晚饭了。

  陆三哥特别好,有的菜离得太远,他都很耐心给珍卿夹。

  陆/四姐看得心理不平衡,既不敢在此场合闹事,也没有心力在此时闹事。

  她如今只敢噘嘴、翻白眼罢了。

  一直话较少的杜教授,忽然敲杯子唤起大家注意,他看了大家一圈,又扭回头,笑意盈盈地对谢董事长说:

  “如松,你最近太过忙累,看你操劳种种的事务,我这个百无一用的书生,自失帮不上你的忙,心里真是白着急。

  “既然有孩子们襄助你,你也该稍微松弛一下。

  “若不然你真的生病了,反倒把要紧事都搁浅了……”

  杜教授看着谢董事长,又温温柔柔地说:

  “如松,你为西北瘟灾操劳,连月初的生日也没过,不妨趁这个团圆聚会,我们给你补个生日宴会,如何?”

  说着,他给谢董事长斟了一杯红酒,说:“你先喝点酒,放松放松精神。”

  珍卿就看见谢董事长,很顺从地喝了两口酒。

  听了杜教授的一通话,又喝了两口酒,谢董事长神情稍微松弛,却摇头失笑:“我正想节省开支,何苦大动干戈办什么宴会?”

  杜教授就摇头说着:

  “不必大动干戈,我有一个提议,谢公馆不提倡跪拜磕头,就让晚辈们轮流上来,亲一下你这个寿星。

  “他们有祝寿的吉词,说一说也好,说不出也不妨,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嘛。”

  杜教授才一出口,大房的吴娇娇就一马当先,跑上去不但亲了奶奶,还亲了杜教授,又背了一首晏殊的祝寿诗。——这真是个小棉袄无疑了

  吴娇娇刚背完祝寿诗,吴仲礼也迫不及待也跑上去,一并亲吻谢董事长和杜教授。

  然后他又祝谢董事长“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这一对小兄妹俩,把谢董事长两口子,哄得真是高兴极了。

  后来,是有点扭捏的吴元礼上去,吴元礼只亲了谢董事长,并没有亲的杜教授,也没有背诗说祝福语。

  等房三个孩子都上去了,吴二姐和陆三哥,就都招呼珍卿上去。

  珍卿瞅了一眼陆/四姐,见这个人不太积极,她就赶紧喜气洋洋地跑上去。

  她先抱着谢董事长左右亲过,然后在祝福词上玩点花样儿,说的是:

  我祝母亲一片冰心,两燕双飞,三星高照,四时充美,五色不迷,六神遂安……

  等珍卿一长溜说完了,吴二姐先给她鼓掌:“说得真好!口舌越发利落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着,一同给珍卿鼓掌,吴大哥也夸赞珍卿:

  “可见国学上很见根基,小妹在乡里,还是认真攻过书的。”

  珍卿正在接受夸奖,杜教授一把给她薅过去,这就把脸也怼到她嘴边,意思让她也好好亲一下他。

  珍卿只好按照西式礼节,在杜教授左右脸颊上,勉为其难地亲了亲。

  其实,珍卿不觉得西式礼节就那么香。

  尤其前一个亲了后妈的人,就是讨厌鬼吴元礼,珍卿刚才把嘴搁到后妈的脸颊上,就等于是沾了吴元礼的口水。哼!

  杜教授刚才喝了不少酒,他待珍卿就格外亲昵些,醺醺然地揽着珍卿的腰,问她:

  “你上了半年教会学校,还不习惯西式礼节吗?我看你有点不自然。”

  珍卿不知道咋回答,想了一想说:“我在老家,从小没有这个习惯。”

  吴娇娇就特别奇怪:“小姑姑,你不有爷爷吗?你也不亲你爷爷吗?”

  珍卿被杜教授咸猪手搂抱着,还真有点不大自在。

  她想顺势摆脱杜教授的搂抱,这一会儿竟然脱不开。

  她只好先答吴娇娇的问题:“我爷爷是内秀的人,他不仅不让我亲吻他,他连手都不给我牵哒。”

  说着她祖父手都不给牵,珍卿那莫名滑稽的神情,像是现在新式的男女恋爱,男孩子抱怨女孩子不让牵手——她这言语表情真让人忍俊不禁。

  大家都不禁笑起来,连吴家的两口子,也觉得她真是孩子气。

  珍卿已被杜教授拉着,挨坐在他大腿上,珍卿暗暗地运劲儿想脱开。

  吴元礼就问珍卿:“你在学校,不亲修女、嬷嬷吗?”

  珍卿真不喜欢亲她们,那些修女、神父一天到晚,不知道被多少人亲过多少次。

  也不知道一天洗几回脸,她是真没兴趣搞这套吃口水游戏。

  但摆在明面上的话,可不能这么说。

  要不然,刚才杜教授说她亲人不自然,大家岂不觉得,她是在嫌弃自家的人?

  珍卿就很无所谓地,跟吴元礼说:“外国人都毛乎乎的,我一亲一嘴毛,我可不喜欢亲他们。”

  珍卿这么一说,大房的三个小孩儿,就都嘎嘎地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的,大人们都觉得好笑不已。

  吴娇娇还特意跑过来,很可爱地跟珍卿说:“小姑姑,你亲亲我,你看我毛不毛乎的?”

  珍卿顺势从杜教授身边走开,捧着吴娇娇可爱的小脸儿,吧唧亲了一下,笑着说:

  “娇娇真香,你是我们家最香最嫩的小可爱,一点也不毛乎乎的。”

  吴娇娇仰起明媚的小脸儿,又有点羞涩又特别骄傲,忽就跑到她妈妈怀里,咯咯咯地笑起来。

  吴大嫂逗着小女儿,难得对珍卿没有恶感,但也没有好感就是了。

  陆惜音也插话说:“外国确实毛发重,我们学校有个修女,她竟然还长胡子,同学们暗地都笑她,还给她取了绰号呢。”

  珍卿趁势又回到原位,陆三哥拉着她的手,带她坐下。

  ……

  这一天的晚饭吃到很晚,吃完以后,杜教授把珍卿拉去书房,说了点她上学的事。

  杜教授喝了一些酒,反正有点醉醺醺的,上天入地扯着珍卿瞎聊天,一会儿说春秋,一会儿说唐宋,又说到他在国外的留学生活,一会儿说他在国内的奋斗生涯。

  然后他又问珍卿,给她的那些书看了多少。杜教授说又给她找了一些。

  珍卿心里一个咯噔——她最近处在疯狂画画模式呢,哪有空看那些外国名著?

  杜教授说到看书,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打开了东北角的一个立柜,珍卿凑过去一看,嚯,比人还高的柜子,各种书都占满了。

  珍卿发愁地看着书柜,说:“爸爸,我没看过外国小说,读得得慢,只读了五六本。”

  杜教授顿了一下,有点遗憾地说:“依我的建议,你可以稍微加快速度,先广泛地涉猎西方文学。”

  然后,杜教授跟珍卿说:“有一件事,爸爸必须要交代你,教你书画的李师父,他是守旧派的官僚文人,他的经历很复杂。

  “他有个好友叫简夷明,还有两个学生魏广元、姜戡,那都是出名的保皇党,这三个保皇党凑在一起,借着保皇的名义,向海内外的华侨华人集资,私下却将钱挪为私用。

  “总之啊,这些人遗老遗少,兴风作浪,闹出了很多令人耻笑的丑剧,为开明进步之士所不耻。

  “珍卿,你年纪还小,不要被流言蜚语所累。以后要是外人问起来,尽量不要提到李师父,明白吗?”

  李师父宦海沉浮多年,传统学问也很精深,就是现在他已不在江湖,江湖上还有他的遗迹——比如他著述的一些书籍,还有一些书法画作,还在市面坊间流传着。

  做李师父的徒弟,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珍卿是个喜欢闷声发大财的人,就想低调地挣钱,所以从不主动提及李师父。

  杜教授让她不要主动提及师父,免得被说成有那些保皇党的师兄师叔,引来无谓的麻烦,说起来也算好心。但是听在耳间,感觉莫名地别扭。

  珍卿跟杜教授说:“李师父人是保守,可没有掺和什么保皇,他只是个落拓隐士。爸爸,师父、师娘待我很好。我不会借师父的盛誉邀名,为自己牟利;但如果有一天,真需要袒露师出,也不愿以李师父为耻。”

  杜爸喝酒只是半醉,醺醺地沉吟一阵,说:

  “你有这样的主见,爸爸只有高兴的。——说起来,也没那么要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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