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一章 日月大帝
“倒也没有道长说的这般庄重，不过是为小儿求些善缘罢了。”江玄胤眉眼微垂。
徐仙游莞尔：“那不知陛下想要何等的善缘？”
江玄胤正色道：“若道长可出山辅佐，自是最好。到时，大楚道门当尽归龙虎统领。”
徐仙游闭目掐指，旋又睁开，轻轻一振拂尘，摇头笑道：“太子殿下身边已有高人，小道去了，未免多余。”
江玄胤略略眯起眼：“道长多虑了。为君当广纳贤才，小儿不会不明白这一点。像道长这样的人物，小儿岂会拒之门外。”
徐仙游稍稍仰头望天，默然而思。
近旁的赵陵顾心中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生怕徐仙游不知变通，说出些什么违逆的话来，然则以他的身份现在又不方便插嘴，只能在旁干瞪眼，额角都渗出了冷汗。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可无论是江玄胤，还是徐仙游，却都闭口不言，神情平淡，好像各自都不在乎的样子。
越是安静，赵陵顾越是慌张。龙虎山如今好不容易因为徐仙游的出现有了起色，可是经不起折腾了。
当赵陵顾终于忍不住决定开口的时候，徐仙游终于低下头，望向江玄胤，微笑道：“兹事体大，不知陛下可否随小道去见见师叔，听听他的意思？”
江玄胤洒然而笑：“自无不可。”
徐仙游虽然资历浅、年纪轻，但在天师府中，辈分可不低。
真要排起来，他算是赵陵顾的师叔。
毕竟，辈分这东西，在修行界，和年龄什么的其实没多大关系。
明面上，徐仙游是赵陵顾带回来的，但事实上，赵陵顾也是奉了门中师叔祖的遗命。那位师叔祖羽化前留下谶言，让天师府上下寻找一人，找到则代为收徒，仍入其名下。赵陵顾不过是福泽正好，恰巧让他找到了徐仙游。这般算下去，徐仙游既是那位师叔祖之徒，按辈分成为赵陵顾的师叔也不奇怪的。
而眼下，徐仙游三人要去见的，正是赵陵顾那位师叔祖的师弟。其人也可以说是天师府老一辈中硕果仅存的人物了。
三人下了上清峰，自灵泸峰择小径而走，兜兜转转间便来到了后山的碧波潭边。
这里的景色，与上次江言枫来时，并无太大变化，一切如旧。
奈何，人已非昨。
谁又能想到，原来那目盲素衣人竟然就是徐仙游口中的师叔。
目盲素衣人仍在垂钓，好像从那时起就未动过一般。
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在他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人。
正是紫雷剑仙洪殛。
这样一来，龙虎山仅存的三名地仙便算尽汇此间了。
徐仙游和江玄胤比较镇定，平静见礼。
赵陵顾却是多少有些忐忑。
毕竟，在场之人，要么身份比他吓人，要么辈分比他高。
好在他行事也算谦谨，都没有得罪过。
真说起来，那目盲素衣人和他还有过善缘。
他其实也是延煌二十九年才当上掌教的。前任掌教是那目盲素衣人的师侄，因修行走火入魔而葬身于雷劫之下。前任掌教亡故后，据说就是那目盲素衣人推荐他当的掌教。至于为什么，他却也不清楚。
总而言之，赵陵顾对目盲素衣人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但若论起了解的话，赵陵顾便是朦朦胧胧了。
因为他的这位师叔祖在天师府中最为神秘，常年待在碧波潭边，也不知是在修行还是做别的什么。他甚至连这位师叔祖的名字都不知道，此前天师府中前辈还活着的时候更是没有多说的意思。只知道，这位师叔祖似乎姓素，倒是贴切。
洪殛等人当然不知道赵陵顾心中絮絮所想，此刻徐仙游已然是说起了话：“素师叔，洪师兄，仙游冒昧叨扰。愿请教，道何以行。”
赵陵顾闻言，不觉一怔。至于江玄胤，挑了挑眉，却没有说什么。
目盲素衣人微微一笑：“你来，当真是问道？”
“我行即我道。道何以行，我何以行。”徐仙游悠悠然而答。
没有人注意到，洪殛在这一刻稍稍蹙了蹙眉。
目盲素衣人倒仍是保持微笑：“嗯，既然如此，问自便可，不必问我。”
徐仙游微微出神，旋而再施一礼：“然，龙虎山之兴衰，非系小道一人之身，终不敢妄定。再者，若吾道有过，实愿师叔指正。”
“兴衰亦道，功过亦道，不必过念。”目盲素衣人轻轻晃了晃鱼竿，“但记两字，顺心。”
徐仙游眨了眨眼睛，再作一揖：“多谢师叔。”
起身后，他转而看向江玄胤，淡然道：“陛下，小道愿助太子殿下。”
徐仙游三人离开后，碧波潭边重归于寂。
洪殛并没有离开，只是他的神情晦明不定，似有郁执之事。
他叹了口气，轻声问道：“师叔，他真的是我龙虎山的命定之人么？”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言命定者，本已类自缚。顺心就好。”目盲素衣人恬静道，“你看这鱼，想咬钩便咬钩，想不咬便不咬，多快活。”
洪殛苦笑道：“师叔，你但以渔线垂钓，连直钩都不挂，当然无碍。可若挂了弯钩，鱼一咬上可便脱不了了。纵使得脱，也是鲜血淋漓。”
目盲素衣人却只是微笑，并不接话。
洪殛看向从碧波潭离开的小径，低声道：“师叔，你让他顺心，可若所顺皆戾，岂不是要招致灾祸。”
目盲素衣人摇摇头，温然道：“之前，你一直问我，你的剑，比之虞寒雨的剑、宋小宸的剑，弱在何处。我从未回答。今次却可见其间答案了。”
洪殛微微一怔，抱拳道：“弟子愚钝，还请师叔指教。”
“既念起或可就戾，何不念起亦可从善。执于戾，念头便已不纯了。更何况，顺心，未必只是顺己之心。天命，缚的是众生，不是一人。”目盲素衣人清润而言，手腕微微一动，钓竿挥起，却只是带出一串晶莹的水珠，“无钩自然是钓不起鱼的，但我钓的，本就是这一池清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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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仙游莞尔：“那不知陛下想要何等的善缘？”
江玄胤正色道：“若道长可出山辅佐，自是最好。到时，大楚道门当尽归龙虎统领。”
徐仙游闭目掐指，旋又睁开，轻轻一振拂尘，摇头笑道：“太子殿下身边已有高人，小道去了，未免多余。”
江玄胤略略眯起眼：“道长多虑了。为君当广纳贤才，小儿不会不明白这一点。像道长这样的人物，小儿岂会拒之门外。”
徐仙游稍稍仰头望天，默然而思。
近旁的赵陵顾心中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生怕徐仙游不知变通，说出些什么违逆的话来，然则以他的身份现在又不方便插嘴，只能在旁干瞪眼，额角都渗出了冷汗。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可无论是江玄胤，还是徐仙游，却都闭口不言，神情平淡，好像各自都不在乎的样子。
越是安静，赵陵顾越是慌张。龙虎山如今好不容易因为徐仙游的出现有了起色，可是经不起折腾了。
当赵陵顾终于忍不住决定开口的时候，徐仙游终于低下头，望向江玄胤，微笑道：“兹事体大，不知陛下可否随小道去见见师叔，听听他的意思？”
江玄胤洒然而笑：“自无不可。”
徐仙游虽然资历浅、年纪轻，但在天师府中，辈分可不低。
真要排起来，他算是赵陵顾的师叔。
毕竟，辈分这东西，在修行界，和年龄什么的其实没多大关系。
明面上，徐仙游是赵陵顾带回来的，但事实上，赵陵顾也是奉了门中师叔祖的遗命。那位师叔祖羽化前留下谶言，让天师府上下寻找一人，找到则代为收徒，仍入其名下。赵陵顾不过是福泽正好，恰巧让他找到了徐仙游。这般算下去，徐仙游既是那位师叔祖之徒，按辈分成为赵陵顾的师叔也不奇怪的。
而眼下，徐仙游三人要去见的，正是赵陵顾那位师叔祖的师弟。其人也可以说是天师府老一辈中硕果仅存的人物了。
三人下了上清峰，自灵泸峰择小径而走，兜兜转转间便来到了后山的碧波潭边。
这里的景色，与上次江言枫来时，并无太大变化，一切如旧。
奈何，人已非昨。
谁又能想到，原来那目盲素衣人竟然就是徐仙游口中的师叔。
目盲素衣人仍在垂钓，好像从那时起就未动过一般。
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在他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人。
正是紫雷剑仙洪殛。
这样一来，龙虎山仅存的三名地仙便算尽汇此间了。
徐仙游和江玄胤比较镇定，平静见礼。
赵陵顾却是多少有些忐忑。
毕竟，在场之人，要么身份比他吓人，要么辈分比他高。
好在他行事也算谦谨，都没有得罪过。
真说起来，那目盲素衣人和他还有过善缘。
他其实也是延煌二十九年才当上掌教的。前任掌教是那目盲素衣人的师侄，因修行走火入魔而葬身于雷劫之下。前任掌教亡故后，据说就是那目盲素衣人推荐他当的掌教。至于为什么，他却也不清楚。
总而言之，赵陵顾对目盲素衣人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但若论起了解的话，赵陵顾便是朦朦胧胧了。
因为他的这位师叔祖在天师府中最为神秘，常年待在碧波潭边，也不知是在修行还是做别的什么。他甚至连这位师叔祖的名字都不知道，此前天师府中前辈还活着的时候更是没有多说的意思。只知道，这位师叔祖似乎姓素，倒是贴切。
洪殛等人当然不知道赵陵顾心中絮絮所想，此刻徐仙游已然是说起了话：“素师叔，洪师兄，仙游冒昧叨扰。愿请教，道何以行。”
赵陵顾闻言，不觉一怔。至于江玄胤，挑了挑眉，却没有说什么。
目盲素衣人微微一笑：“你来，当真是问道？”
“我行即我道。道何以行，我何以行。”徐仙游悠悠然而答。
没有人注意到，洪殛在这一刻稍稍蹙了蹙眉。
目盲素衣人倒仍是保持微笑：“嗯，既然如此，问自便可，不必问我。”
徐仙游微微出神，旋而再施一礼：“然，龙虎山之兴衰，非系小道一人之身，终不敢妄定。再者，若吾道有过，实愿师叔指正。”
“兴衰亦道，功过亦道，不必过念。”目盲素衣人轻轻晃了晃鱼竿，“但记两字，顺心。”
徐仙游眨了眨眼睛，再作一揖：“多谢师叔。”
起身后，他转而看向江玄胤，淡然道：“陛下，小道愿助太子殿下。”
徐仙游三人离开后，碧波潭边重归于寂。
洪殛并没有离开，只是他的神情晦明不定，似有郁执之事。
他叹了口气，轻声问道：“师叔，他真的是我龙虎山的命定之人么？”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言命定者，本已类自缚。顺心就好。”目盲素衣人恬静道，“你看这鱼，想咬钩便咬钩，想不咬便不咬，多快活。”
洪殛苦笑道：“师叔，你但以渔线垂钓，连直钩都不挂，当然无碍。可若挂了弯钩，鱼一咬上可便脱不了了。纵使得脱，也是鲜血淋漓。”
目盲素衣人却只是微笑，并不接话。
洪殛看向从碧波潭离开的小径，低声道：“师叔，你让他顺心，可若所顺皆戾，岂不是要招致灾祸。”
目盲素衣人摇摇头，温然道：“之前，你一直问我，你的剑，比之虞寒雨的剑、宋小宸的剑，弱在何处。我从未回答。今次却可见其间答案了。”
洪殛微微一怔，抱拳道：“弟子愚钝，还请师叔指教。”
“既念起或可就戾，何不念起亦可从善。执于戾，念头便已不纯了。更何况，顺心，未必只是顺己之心。天命，缚的是众生，不是一人。”目盲素衣人清润而言，手腕微微一动，钓竿挥起，却只是带出一串晶莹的水珠，“无钩自然是钓不起鱼的，但我钓的，本就是这一池清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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