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毁灭的开始
当所有人都觉得，冰晶锥刺将要穿刺小腹而过时，蝉羽的身躯却是起了变化。
浓重的黑雾倏然涌出，弥而不漫，如同将蝉羽兜进了一个扁平的大布袋里。
此刻那冰晶锥刺堪堪从蝉羽背后透出一截尖端，毕竟是未完全穿过，自然也被掩在了黑雾中。
原本迅如疾风的锥刺竟然就这般慢了下来，仿佛陷进了泥沼里。
本来，在蔺九星眼中，这是一息时间就能落下定局的事情。
可现在。
一息已过。
蝉羽没有死，锥刺也没有如愿落到墨衣的身上。
蝉羽脸色如纸一般苍白，嘴角的鲜血像泉眼里涌出的山泉水般汩汩不止，却还是露出一个微讽的浅笑。
蔺九星皱眉。
而纳兰若、洛海棠还有白发女子却是知道，这是机会。
白发女子微动手腕，雪白长剑脱身而出，悬在身前。她那一双柔荑玉手于剑柄处轻轻一拢，长剑如流星般掠出，化作一抹白芒，白芒轻闪，似春蚕吐丝，化作凛凛剑丝。雪白剑丝轻绕，向着蔺九星四肢缠去。
采桑子悬于身后，纳兰若打出一道法诀于昆仑残镜之上，青光涨缩间，晶片化剑，翠绿如竹，千道万路，取直而行，朝蔺九星背心疾刺而去。
洛海棠左手并指，轻扣右手手腕，运气一抹月白入花枝之中，花枝上凝出月白露珠。她继而挥动花枝，不出剑势，反像柳枝迎风，所有露珠全被泼洒而出，没而现时，便在蔺九星周身，仿佛一场急雨将之笼罩，欲从四面八方引动。
蔺九星摇了摇头，眉宇间尽是淡漠。
他伸出左手，掌心向上，那感觉，就好像有一张纸被放在其间。
他微微动了动大拇指和食指，似乎是要将纸折过来。
于是。
虚空也被折了过来。
他的周围，泛起晶莹的琉璃色光芒，能够明显地感觉到折叠的痕迹。
无论是雪白剑丝，还是月白露珠，全数被折进了空间的缝隙中，继而被碾碎。
唯一支撑着的，是翠青色的残镜化剑。
然而。
就算如此，翠青长剑也难有进势，在不断震颤中却也只能像蜗牛般前进。
“咦，倒是忘了，这是昆仑镜。”蔺九星挑了挑眉，刚刚还在折纸的手现在却是轻轻弹了一弹。
一缕蓝白幽火旋绕而出，缠在了翠青长剑上。
明明并不是什么庞然大物相触，却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轰鸣。
之后。
翠青长剑连动都动不得了。
只要在前进，那便是有希望。
可蔺九星很残酷地将仅有的希望也掐灭了。
纳兰若不愿放弃，全力催动翠青长剑，而洛海棠和白发女子却是被气劲反震，无法立时接着出手。
又入危殆之局。
蔺九星看向蝉羽，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淡淡道：“疼么？”
说着，他再凝聚出一缕冰晶锥刺，轻弹而出。
新的一缕锥刺，本可以绕过蝉羽，直接落向他想要杀死的任何一人，可他并没有这样做。
锥刺再度划进蝉羽的身躯。
这次，落下的位置是在胸膛上，离心脉连半指之差都不到。
就算有黑雾，却还是慢慢地在推进。
一点点。
深入泥沼，也并非就是真的不可行动。
蔺九星其实完全不必如此麻烦。
所以，这些多余的举动当然是他故意的。
像他这样的存在，面对毫无还手之力的敌人，又怎么可能出现这般低级的失误。
他只是想让蝉羽更痛苦。
他只是想看看蝉羽会有怎样的反应。
这对于他来说，是件有意思的事情。
蝉羽不觉得有趣。
但事实上，他也不觉得痛苦。
毕竟，有时候疼痛到了极点，便成了麻木。
此刻的他，笑得比最初的时候更肆意：“疼你娘。”
他爆了句粗口。
这对于沉默寡言却又温润平和的他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
不过。
至少他现在觉得很痛快。
蔺九星皱起了眉。
他再一弹指。
又是一缕冰晶锥刺落下，所去的位置却仍然不是死穴。
简直如同折磨。
蝉羽收起了笑。
他目光平静地看向蔺九星，淡淡开口：“你会后悔。”
蔺九星发现自己竟然现出了刹那的恍惚。
他心头微凛，发现蝉羽的身形已然消失不见。
黑雾还在，却于呼吸之间不断凝实。
化作两片晶莹剔透的黑色蝉翼，甚至能清晰地看见羽翼上的脉络。
蔺九星瞳孔骤缩。
他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这是自入凡以来第一次。
源头竟然是一个妙真境的修行者。
不可理喻！
蔺九星仍然冷静，向后退，轻弹剑刃，像是在拨弦。
灰线不断激射而出。
黑色蝉翼扇动了一下，然后便解作漫天晶片，如黑水晶般透着妖异的光泽。
蝉鸣声起，黑色晶片向前落，如雨。
机会。
又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可惜，也是用生命砌出来的机会。
不能再放过，只因不能再辜负。
纳兰若怒喝一声，双手结出纷繁的印法，青鸾啸鸣，入印浮掠，融进那翠青长剑之中。
洛海棠依然是以花枝为剑，剑意出时，却不再是春暖花开，而是蒹葭苍苍。只是，霜意间，始终有着那淡渺的青，仿佛深蕴着悠远的思念。
白发女子却也干脆，朝雪白长剑轻吹一口气，剑身微荡，剑意即是飘出。那是一片雪，一片开出千片万片，千树万树梨花开。
然而。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不止于此。
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一道沾染着猩红的黑影从中跃起。
李彻元未死。
最强的一招还未出。
而现在，正是时候。
他须发狂乱，尽入灰白，却又慢慢被血色吞噬。
他的身上隐隐浮出一道头生双角的妖魔虚影。
他不用剑、不用刀，只是出拳。
凌空一拳，却好像抽去了所有的法力、抽去了所有的气血、抽取了所有的寿元。
甚至携来一整片天地的灵气，全部压缩。
只是在这一拳之间。
拳出，人散。
像燃烧起来的纸，一点点湮没在血火之中。
可是。
他一点不后悔。
遇到陆忘情和江染玉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得不后悔。
遇到严曼辞的时候，他更加感到满足。
遇到陆念情和洛海棠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无比幸运，或许是世上最幸运的人。
现在，自己，又打出了这样的一拳。
快意，当真快意。
且让那仙人，来试这一拳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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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重的黑雾倏然涌出，弥而不漫，如同将蝉羽兜进了一个扁平的大布袋里。
此刻那冰晶锥刺堪堪从蝉羽背后透出一截尖端，毕竟是未完全穿过，自然也被掩在了黑雾中。
原本迅如疾风的锥刺竟然就这般慢了下来，仿佛陷进了泥沼里。
本来，在蔺九星眼中，这是一息时间就能落下定局的事情。
可现在。
一息已过。
蝉羽没有死，锥刺也没有如愿落到墨衣的身上。
蝉羽脸色如纸一般苍白，嘴角的鲜血像泉眼里涌出的山泉水般汩汩不止，却还是露出一个微讽的浅笑。
蔺九星皱眉。
而纳兰若、洛海棠还有白发女子却是知道，这是机会。
白发女子微动手腕，雪白长剑脱身而出，悬在身前。她那一双柔荑玉手于剑柄处轻轻一拢，长剑如流星般掠出，化作一抹白芒，白芒轻闪，似春蚕吐丝，化作凛凛剑丝。雪白剑丝轻绕，向着蔺九星四肢缠去。
采桑子悬于身后，纳兰若打出一道法诀于昆仑残镜之上，青光涨缩间，晶片化剑，翠绿如竹，千道万路，取直而行，朝蔺九星背心疾刺而去。
洛海棠左手并指，轻扣右手手腕，运气一抹月白入花枝之中，花枝上凝出月白露珠。她继而挥动花枝，不出剑势，反像柳枝迎风，所有露珠全被泼洒而出，没而现时，便在蔺九星周身，仿佛一场急雨将之笼罩，欲从四面八方引动。
蔺九星摇了摇头，眉宇间尽是淡漠。
他伸出左手，掌心向上，那感觉，就好像有一张纸被放在其间。
他微微动了动大拇指和食指，似乎是要将纸折过来。
于是。
虚空也被折了过来。
他的周围，泛起晶莹的琉璃色光芒，能够明显地感觉到折叠的痕迹。
无论是雪白剑丝，还是月白露珠，全数被折进了空间的缝隙中，继而被碾碎。
唯一支撑着的，是翠青色的残镜化剑。
然而。
就算如此，翠青长剑也难有进势，在不断震颤中却也只能像蜗牛般前进。
“咦，倒是忘了，这是昆仑镜。”蔺九星挑了挑眉，刚刚还在折纸的手现在却是轻轻弹了一弹。
一缕蓝白幽火旋绕而出，缠在了翠青长剑上。
明明并不是什么庞然大物相触，却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轰鸣。
之后。
翠青长剑连动都动不得了。
只要在前进，那便是有希望。
可蔺九星很残酷地将仅有的希望也掐灭了。
纳兰若不愿放弃，全力催动翠青长剑，而洛海棠和白发女子却是被气劲反震，无法立时接着出手。
又入危殆之局。
蔺九星看向蝉羽，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淡淡道：“疼么？”
说着，他再凝聚出一缕冰晶锥刺，轻弹而出。
新的一缕锥刺，本可以绕过蝉羽，直接落向他想要杀死的任何一人，可他并没有这样做。
锥刺再度划进蝉羽的身躯。
这次，落下的位置是在胸膛上，离心脉连半指之差都不到。
就算有黑雾，却还是慢慢地在推进。
一点点。
深入泥沼，也并非就是真的不可行动。
蔺九星其实完全不必如此麻烦。
所以，这些多余的举动当然是他故意的。
像他这样的存在，面对毫无还手之力的敌人，又怎么可能出现这般低级的失误。
他只是想让蝉羽更痛苦。
他只是想看看蝉羽会有怎样的反应。
这对于他来说，是件有意思的事情。
蝉羽不觉得有趣。
但事实上，他也不觉得痛苦。
毕竟，有时候疼痛到了极点，便成了麻木。
此刻的他，笑得比最初的时候更肆意：“疼你娘。”
他爆了句粗口。
这对于沉默寡言却又温润平和的他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
不过。
至少他现在觉得很痛快。
蔺九星皱起了眉。
他再一弹指。
又是一缕冰晶锥刺落下，所去的位置却仍然不是死穴。
简直如同折磨。
蝉羽收起了笑。
他目光平静地看向蔺九星，淡淡开口：“你会后悔。”
蔺九星发现自己竟然现出了刹那的恍惚。
他心头微凛，发现蝉羽的身形已然消失不见。
黑雾还在，却于呼吸之间不断凝实。
化作两片晶莹剔透的黑色蝉翼，甚至能清晰地看见羽翼上的脉络。
蔺九星瞳孔骤缩。
他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这是自入凡以来第一次。
源头竟然是一个妙真境的修行者。
不可理喻！
蔺九星仍然冷静，向后退，轻弹剑刃，像是在拨弦。
灰线不断激射而出。
黑色蝉翼扇动了一下，然后便解作漫天晶片，如黑水晶般透着妖异的光泽。
蝉鸣声起，黑色晶片向前落，如雨。
机会。
又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可惜，也是用生命砌出来的机会。
不能再放过，只因不能再辜负。
纳兰若怒喝一声，双手结出纷繁的印法，青鸾啸鸣，入印浮掠，融进那翠青长剑之中。
洛海棠依然是以花枝为剑，剑意出时，却不再是春暖花开，而是蒹葭苍苍。只是，霜意间，始终有着那淡渺的青，仿佛深蕴着悠远的思念。
白发女子却也干脆，朝雪白长剑轻吹一口气，剑身微荡，剑意即是飘出。那是一片雪，一片开出千片万片，千树万树梨花开。
然而。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不止于此。
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一道沾染着猩红的黑影从中跃起。
李彻元未死。
最强的一招还未出。
而现在，正是时候。
他须发狂乱，尽入灰白，却又慢慢被血色吞噬。
他的身上隐隐浮出一道头生双角的妖魔虚影。
他不用剑、不用刀，只是出拳。
凌空一拳，却好像抽去了所有的法力、抽去了所有的气血、抽取了所有的寿元。
甚至携来一整片天地的灵气，全部压缩。
只是在这一拳之间。
拳出，人散。
像燃烧起来的纸，一点点湮没在血火之中。
可是。
他一点不后悔。
遇到陆忘情和江染玉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得不后悔。
遇到严曼辞的时候，他更加感到满足。
遇到陆念情和洛海棠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无比幸运，或许是世上最幸运的人。
现在，自己，又打出了这样的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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