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落幕
陆念情闻言却是忍不住在心中浅笑。
才说好叫他“陆大哥”，转头上了飞剑遁光就忘了，现在嫌他啰嗦了又想起，这小妮子还真是挺有意思。
他一手搭着另一只手，撑起下巴，眨了眨眼睛：“妙真感知不到地仙不是很正常么？”
文茹月俏脸一红，知道自己问了一个破绽百出的问题，但是兀自不肯承认，硬撑着反驳道：“当然不是。你之前不也经常以妙真之躯对抗地仙么？这样都能做到，何况于感知。”
陆念情伸出食指轻轻摆了摆，抿唇道：“天底下，可没有那么多陆念情。”
文茹月看着陆念情那小得意的神情，简直气得不行，却又没办法。
毕竟，正常来讲，陆念情说得确实更加占理。
陆念情见文茹月满心无奈又委屈的样子，终于不打算再戏弄她，莞尔道：“我呢，现在大概是九重楼，等伤势尽复，应该可以入十三楼。”
文茹月听到陆念情认真讲话，一下子倒是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神情复杂地感叹道：“你确实是天才。”
这句话，可是全然出自她的真心。
要知道，像陆念情这样的年纪，能到这般境界，本就已经是惊为天人。更何况，他经历了多少磨难，不仅每次都挺了过来，甚至都于险境中有所突破。这需要的，将是更大的勇气与魄力，当然，也意味着承受了更多的痛苦与绝望。
“天才？”陆念情摇头笑了笑，“天才有时候也是蠢材。”
文茹月愣了愣，然后便是掩嘴娇笑起来，反让陆念情有些尴尬。
他摸了摸鼻子，问道：“怎么了。”
“某些方面来说，你确实是蠢材。”文茹月垂下了手，认真道。
陆念情呵呵一笑，没有说话。
文茹月似乎终于问及了一件“正事”，虽则突然得很：“我们现在是去哪？”
“拒霜山。”陆念情淡淡道。
“这么确定？”文茹月捋了捋发丝，“你怎么知道是那。”
“两名地仙，忽然销声匿迹，这是很难做到的事情。地形，无论如何都是可以利用的。一般人都不会在平原地带埋伏。除非实力差距悬殊，带上十七八个地仙，又或者有什么通天法宝，可以把人扯进别的空间。但这些可能性都很小。所以，要找人，自然就得往山里找，一个个找过去，总有些线索。”陆念情娓娓而谈。
文茹月蹙了蹙眉，旋又舒开：“好笨的方法。”
陆念情没好气道：“笨是笨了点，至少还算可行。要不，你帮我想个办法。”
文茹月挑了挑眉，狡黠笑道：“你是少主，你拿主意。”
陆念情无奈苦笑：“我已经让人先行去了谌海，且看看那边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是么，什么时候的事。”文茹月有些意外。
陆念情似笑非笑：“刚刚。”
“刚刚？”文茹月吃了一惊。
“是啊，化身这东西，可真是妙用多多。”陆念情揉了揉脸颊。
文茹月嘴角抽了抽，忍下扇他一巴掌的冲动，气呼呼地抱起了肩：“很难让人觉得你不是在显摆。”
陆念情笑嘻嘻道：“可是，这就是事实呐。”
文茹月“咬牙切齿”，一甩手臂，什么也没说，转身站到了木槿旁边。
陆念情摇头微笑，很快挑了挑眉，洒然道：“我们到了。”
刚坐下的文茹月“恨恨”道：“你是故意诓我么？”
陆念情“无辜”地摊了摊手，周围七彩光影扑闪，剑光果然落在了一处云雾缭绕的山崖上。
文茹月白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再纠结，望向四周：“这里就是拒霜山？”
陆念情收起秋水，轻轻点了点头。
他走到崖边的枫树下，抬头看着覆霜的枝叶，默然不语。
夜橼在近旁的一块大青石边蹲下，并起食指和中指在苔间轻轻一抹，眸中闪烁起幽灰色的灵光。
他站起身，沉声道：“有人来过，十日之内，难断是凡是仙。”
“这地方，平素会有人来？”千桐踩了踩那块大青石。
“山坳深处，有人家十七户，四十八口。”木槿伸手指了指崖下某处，转而又指向东南，最后落在西边，“东南山脚有人家四户，九口。西边山腰有人家一户，四口人。此山百姓，皆涉农猎。”
文茹月讶异道：“槿姐姐，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木槿幽幽道：“两日前，少主让我查的。”
文茹月哑然。
她神情复杂，望向陆念情的背影，眸中满是难言的味道。
这个看起来好不正经的家伙，其实比所有人都要努力。他想得很多，是因为这世道逼得他不得不想那么多。他想得越多，身边的人就少一分疲倦、多一分安然。
她轻轻叹了口气，目光盈盈：“陆大哥，你呢？你怎么看？”
陆念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手轻飘飘一掌拍在枫树的树干上。
劲力绵绵如云，震得枝干簌簌作响，许多叶子飘忽而起，却不落下，悠悠悬在半空。
紧接着，他微一拂袖，风动叶飘，其中数片落向分别落在文茹月等人，而他自己手中也拈住一些。
文茹月等人很自然地接住了叶片，细细端详。她们也知道，陆念情不可能在这时候做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陆念情低头看着枫叶，翻转数次，温润道：“这些叶子，并不完整，有缺口，且极其平整，甚而有肃厉之感，绝非寻常刀斧可致，而是剑痕。剑痕落处，并不是凌乱的，而是有迹可循，列出特殊的分与合，应当是由激荡之剑气留下的。用剑者，是个高手，感知超绝，每一尺每一寸皆把握得无比到位。这样细心的剑客，世间实在是不多了。”
这样细心的剑客，世间实在是不多了。
感慨间，充满着萧瑟。
文茹月忍不住在心间呢喃，其实，像你这样细心的人，大概也不多了。
其实，她自己也是很细心的人，毕竟，当年在灵组，各方情报都是她亲自整理的。
只是，这一刻，她却觉得，他的细心似乎和自己的细心不大一样。
她不自觉地想到第一次和陆念情见面的时候，她曾经和他讨论过，大燕真正所求到底是什么。
他说，是天下。
还说，这和灭楚，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
就好像。
他的细心，和自己的细心，真的也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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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说好叫他“陆大哥”，转头上了飞剑遁光就忘了，现在嫌他啰嗦了又想起，这小妮子还真是挺有意思。
他一手搭着另一只手，撑起下巴，眨了眨眼睛：“妙真感知不到地仙不是很正常么？”
文茹月俏脸一红，知道自己问了一个破绽百出的问题，但是兀自不肯承认，硬撑着反驳道：“当然不是。你之前不也经常以妙真之躯对抗地仙么？这样都能做到，何况于感知。”
陆念情伸出食指轻轻摆了摆，抿唇道：“天底下，可没有那么多陆念情。”
文茹月看着陆念情那小得意的神情，简直气得不行，却又没办法。
毕竟，正常来讲，陆念情说得确实更加占理。
陆念情见文茹月满心无奈又委屈的样子，终于不打算再戏弄她，莞尔道：“我呢，现在大概是九重楼，等伤势尽复，应该可以入十三楼。”
文茹月听到陆念情认真讲话，一下子倒是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神情复杂地感叹道：“你确实是天才。”
这句话，可是全然出自她的真心。
要知道，像陆念情这样的年纪，能到这般境界，本就已经是惊为天人。更何况，他经历了多少磨难，不仅每次都挺了过来，甚至都于险境中有所突破。这需要的，将是更大的勇气与魄力，当然，也意味着承受了更多的痛苦与绝望。
“天才？”陆念情摇头笑了笑，“天才有时候也是蠢材。”
文茹月愣了愣，然后便是掩嘴娇笑起来，反让陆念情有些尴尬。
他摸了摸鼻子，问道：“怎么了。”
“某些方面来说，你确实是蠢材。”文茹月垂下了手，认真道。
陆念情呵呵一笑，没有说话。
文茹月似乎终于问及了一件“正事”，虽则突然得很：“我们现在是去哪？”
“拒霜山。”陆念情淡淡道。
“这么确定？”文茹月捋了捋发丝，“你怎么知道是那。”
“两名地仙，忽然销声匿迹，这是很难做到的事情。地形，无论如何都是可以利用的。一般人都不会在平原地带埋伏。除非实力差距悬殊，带上十七八个地仙，又或者有什么通天法宝，可以把人扯进别的空间。但这些可能性都很小。所以，要找人，自然就得往山里找，一个个找过去，总有些线索。”陆念情娓娓而谈。
文茹月蹙了蹙眉，旋又舒开：“好笨的方法。”
陆念情没好气道：“笨是笨了点，至少还算可行。要不，你帮我想个办法。”
文茹月挑了挑眉，狡黠笑道：“你是少主，你拿主意。”
陆念情无奈苦笑：“我已经让人先行去了谌海，且看看那边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是么，什么时候的事。”文茹月有些意外。
陆念情似笑非笑：“刚刚。”
“刚刚？”文茹月吃了一惊。
“是啊，化身这东西，可真是妙用多多。”陆念情揉了揉脸颊。
文茹月嘴角抽了抽，忍下扇他一巴掌的冲动，气呼呼地抱起了肩：“很难让人觉得你不是在显摆。”
陆念情笑嘻嘻道：“可是，这就是事实呐。”
文茹月“咬牙切齿”，一甩手臂，什么也没说，转身站到了木槿旁边。
陆念情摇头微笑，很快挑了挑眉，洒然道：“我们到了。”
刚坐下的文茹月“恨恨”道：“你是故意诓我么？”
陆念情“无辜”地摊了摊手，周围七彩光影扑闪，剑光果然落在了一处云雾缭绕的山崖上。
文茹月白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再纠结，望向四周：“这里就是拒霜山？”
陆念情收起秋水，轻轻点了点头。
他走到崖边的枫树下，抬头看着覆霜的枝叶，默然不语。
夜橼在近旁的一块大青石边蹲下，并起食指和中指在苔间轻轻一抹，眸中闪烁起幽灰色的灵光。
他站起身，沉声道：“有人来过，十日之内，难断是凡是仙。”
“这地方，平素会有人来？”千桐踩了踩那块大青石。
“山坳深处，有人家十七户，四十八口。”木槿伸手指了指崖下某处，转而又指向东南，最后落在西边，“东南山脚有人家四户，九口。西边山腰有人家一户，四口人。此山百姓，皆涉农猎。”
文茹月讶异道：“槿姐姐，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木槿幽幽道：“两日前，少主让我查的。”
文茹月哑然。
她神情复杂，望向陆念情的背影，眸中满是难言的味道。
这个看起来好不正经的家伙，其实比所有人都要努力。他想得很多，是因为这世道逼得他不得不想那么多。他想得越多，身边的人就少一分疲倦、多一分安然。
她轻轻叹了口气，目光盈盈：“陆大哥，你呢？你怎么看？”
陆念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手轻飘飘一掌拍在枫树的树干上。
劲力绵绵如云，震得枝干簌簌作响，许多叶子飘忽而起，却不落下，悠悠悬在半空。
紧接着，他微一拂袖，风动叶飘，其中数片落向分别落在文茹月等人，而他自己手中也拈住一些。
文茹月等人很自然地接住了叶片，细细端详。她们也知道，陆念情不可能在这时候做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陆念情低头看着枫叶，翻转数次，温润道：“这些叶子，并不完整，有缺口，且极其平整，甚而有肃厉之感，绝非寻常刀斧可致，而是剑痕。剑痕落处，并不是凌乱的，而是有迹可循，列出特殊的分与合，应当是由激荡之剑气留下的。用剑者，是个高手，感知超绝，每一尺每一寸皆把握得无比到位。这样细心的剑客，世间实在是不多了。”
这样细心的剑客，世间实在是不多了。
感慨间，充满着萧瑟。
文茹月忍不住在心间呢喃，其实，像你这样细心的人，大概也不多了。
其实，她自己也是很细心的人，毕竟，当年在灵组，各方情报都是她亲自整理的。
只是，这一刻，她却觉得，他的细心似乎和自己的细心不大一样。
她不自觉地想到第一次和陆念情见面的时候，她曾经和他讨论过，大燕真正所求到底是什么。
他说，是天下。
还说，这和灭楚，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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