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鲛人泪11
“大人不可贸然靠近九重澜！”身后传来数道急促的呼声。即便急切,那名人类也没有跟着靠近，像是在畏惧着什么一般。
简云台足尖轻点地面，身形顺着绵柔的海水缓缓上浮,宛如踏空而起。
穿梭过碧波荡漾的海水,距离缩短,这一次眼前的景象变得清晰许多。
依然是曾经见过的银鲛。
面貌还是相同的，可好像又有些不同。
简云台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同,仔细一看，才发觉银鲛的脖颈边敷着层层叠叠的鳞片，在海水中折射着炫目的光晕。
似仙又似妖。
似仙，说的是他矜贵的面庞以及清冷高傲的气质，冷白色的纤长眼睫微微颤动,勾引的人心也随之咚咚震动。似妖,说的则是他的眼神与气势，如果没有被铁链贯穿过鲛人尾,九重澜必定会将整个王宫掀翻。
简云台不是一个看脸的人,他很快就将视线移到了这鲛人的头发上。
银白色的长发有他整个人这般长，发中段松散地与黑色铁链搅在一起，又徐徐垂下。随着九重澜的动作，那绸缎一般的长发在海水中荡起又落下，光华流转。
像是月光作一盆水,泼在他的周围。
直播间观众们先是惊艳于鲛人的外貌——上一次见到鲛人时，殿内光线昏暗。这一次总算是看清这被囚禁在深海的惊人美貌。
他们仿佛能身临其境一般。
仿佛也能够身处悠远空廖的深海宫殿，在窥视到鲛人似仙似妖的面庞以后，不少人竟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亵渎感。
仅仅只是看一眼，都亵渎了神明。
好半晌，直播间的空频才被弹幕重新塞满,观众们的注意力转回简云台身上：
“笑死，一看简大胆这个样子，我就猜到他又在打人家头发的主意hhhhhhhh”
“我们都是颜控，就他发控233333”
“之前不知道听谁说过，简大胆是贱民区出身，贱民区大家也知道。所有人都营养不良，好些人身上都是干柴糙肉，更别提头发了，一个两个全都跟枯草团团一样，他估计就是因为这样，才格外偏爱头发好看的人。”
“！！！这样嘛？！明天我就去买护发素，为了老婆来保养我岌岌可危的头发！”
哗啦！哗啦！锁链声震荡不止，有一条穿过鲛人琵琶骨的锁链猛地吊起，意外地搅起了一缕狭长的银色发丝。
像是皎洁月光同样被勾起。
而后被揉碎。
简云台眉头微皱，有些惋惜地抬起手，想要替鲛人从锁链上摘下这缕长发。
也不知道鲛人曾经受了什么样的刺激，一看简云台提起手，他居然猛地侧过头。看着似乎是想狠狠咬简云台一下。
“大人！”后方再一次传来焦急的呼声：“您不能过于靠近他啊！要是您出了事，属下可怎么和海神大人交代啊！”
这声音戛然而止。
人类震惊看着眼前的一幕——
半空之中，鲛人锐利的两侧尖端闪烁着寒芒，牢牢抵在简云台的虎口之上。那双红眸宛如容纳了全天下所有的戾气，几乎要顺着眼神死死地抵住简云台的喉结。
“嘶——”简云台吃痛缩手。
鲛人并没有咬他，是鲛人脖颈侧面的鳞片无意中割到了他的手臂。一条细小的红线在他手臂上拉得很长，很快海水中就蔓延开波波淡红色的水雾。
这是简云台的血。
简云台翻着手臂查看了一下伤口，而后默不作声抬眼看向九重澜。
“……”九重澜微顿抿紧了下唇，似是有些愣滞，连带着眸中的红光也变淡了。
他的眼睛原本是什么颜色呢？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环境太过于昏暗，简云台看不清他眸中的细节。第二次见面就是现在，更看不清了。
视线低垂。
不难推断出鲛人受过刑，而且是很歹毒的刑法。他腰部以上的皮肤完好无损，可以看见利落的人鱼线向下深埋，其上寸寸肌肤犹如凝脂，比女子的肌肤都要细腻，只有浅浅的几道鞭痕附在上面。
至于鲛人尾——越往下，这条鲛人尾就越不能看。远处看还是银中带紫异常高贵，离近了看，却会发现数个鳞片被翻起。
钻痕、鞭痕、刀痕。
各种痕迹都有。
其中最严重的是一条黑链贯穿了他的鱼尾，从这一头牵到那一头。黑链比其他链条看上去要更细一些，周边镶有倒刺，条条倒刺上下浮动，轻易就能碎他鳞片。
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
简云台眉头皱得更紧，之前人类就说过，海神想要这鲛人哭出鲛人泪。
但鲛人生性高傲，无论人类如何严刑逼迫，鲛人也未曾流下一滴泪。
“好漂亮的尾巴。”简云台心道。
即便饱受折磨，遍布血污，这条鲛人尾也不失任何光彩。没有伤痕的地方依旧光华流转，如披上流光溢彩的锦衣玉一般。
他抬眸，从下至上看着鲛人。
鲛人同样也在看他。
对视几秒钟，鲛人焦躁的情绪竟然奇迹般的被安抚了下来。
那双满是戾气的红眸也逐渐淡化。
观众们比简云台本人都要激动：
“我敢打赌，他原本的眼睛颜色一定很好看。啊啊啊啊我真的好好奇什么样的眼睛颜色才能配得上这么美的一张脸啊！”
“泪目了qaq上一次就没有看清他眼睛的颜色，林福雪还说这个鲛人只是个和主线无关的原住民，没有机会再见第二次了。当时给我遗憾了好久……这不是还有机会嘛！”
“截图哈哈哈哈！等他眼睛里的红光褪掉后，那一瞬间姐妹们手一定要快啊，神颜npc的产出就靠大家了！”
“时刻准备着！”
简云台同样也心生期待，视线一转不转地看着鲛人的眼睛。
会是什么颜色呢？
万众瞩目之中，九重澜眼中的红芒终于褪去，然而在他原本的眸色即将露出前的那一刹那——九重澜猛地高高扬起头颅。
露出脆弱的冷白色脖颈。
“呖呖——”胸腔共振之中，一种说不上来的低频率声音从深海中响起，似是鲸鱼的悲鸣一般。轰轰！轰轰！汹涌的水波将简云台猛地拍开，他整个人被迫倒退数米不止。
鲛人为什么会突然狂躁？！
仔细一看，方才一直规劝着简云台的人类已经不在原地。
不知道何时起，他游到了宫殿最低端的门边，那里有一个红色的木质推杆。
人类伸手一拉红杆，贯穿鲛人尾的那条黑色铁链便会猛地向后一扯。
倒刺横生牵扯血肉，鳞片坠落。
人类再伸手一推，黑色铁链便会向另一个方向再度扯去，就这样来来回回推拉，来来回回拉扯，银紫色的鳞片如同满天飘零的桃花一般，点缀了整个宫殿。
哗啦！哗啦！
潮水翻涌，铁链巨响不止，鲛人在半空中挣扎不止，胸腔中不断发出呖呖悲鸣。牵连的所有铁链都随他而动。
方才眼中才稍稍褪去的锐利红芒，陡然之间变得更加艳丽，更加暴戾。
“大人！趁这个时候快点后退。”那人类高声喊道：“快后退啊！”
简云台根本来不及反应，他眼睁睁看着鲛人扬起巨大的尾巴，漂亮的鱼尾重重一甩，偌大的宫殿内像是起了海啸。
轰轰！轰轰！眼前和耳畔中都是海水不甘的怒号之声，无形的海潮迎面而来，重重地锤击在简云台的腹部。
他整个人倒飞而出，重重地撞在宫殿石壁上，又垂直摔落在地上。
咳咳——简云台捂着唇咳嗽数声，移开手掌的时候，地上是一小滩刺目的血。猩红的血珠被海浪卷起，不一会儿就融在了海水之中，简云台眼前猛地一黑。
再睁眼时，是熟悉的陆地庄园。
直播间观众愣住，弹幕刷新飞快：
“？！靠？怎么又回来了？！”
“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还以为是支线任务呢，结果支线任务的提示音半天都没有出来，搞得我也跟着糊里糊涂。”
“应该不是支线任务……你们有没有发现，刚才的深海王宫和昨天看见的不一样，就像是、就像是新楼与故楼的区别！一个是刚刚建立出来的，一个是承担岁月变迁后的。”
“啊？那刚刚的宫殿岂不是很多年前啦？我说那个神颜npc怎么会性格大变呢。”
“很明显啊。刚刚海神都还活着呢，估计是至少千年以前了，毕竟海神死了也有千年了。现在我比较好奇的是，简大胆他自己怎么看待这次奇遇，感觉他和那只漂亮的鲛人很有缘分诶！”
绒毛躺椅上，简云台撑着沙发垫缓缓坐直身体，随即双手撑住额头。
紧紧闭眼，头痛欲裂。
像是连续做了三天三夜的数学题一般，他的反应已经有些迟钝了。好半晌头疼之感才稍稍缓解，简云台第一反应是撸起袖子又转过手臂，看向自己的手肘处。
没有。
那条细细的红线，那道被鲛人鳞片割出来的细小伤口，完全没有。
入目是冷白色的光华肌肤。
刚刚的那一切……难道是梦？
简云台心里有些不大确定，与此同时还有一种从尾椎骨攀爬至上的悚然感。
这种感觉很熟悉。
像极了和林福雪共同探深海宫殿时，那种隐隐约约被传召的感觉。
“你醒了？！”胖子听见响动，回头看了一眼后便惊喜地走了过来。
他倒了杯水递给简云台，咂舌说：“我早就说过让你不要喝酒，但我也没有想到你酒量居然会这么差——”胖子夸张地将双臂拉开，比了个长长的距离，继续说：“这他妈，你可真的是太牛逼啦！十毫升都不到的酒，金金喝了都不会醉，你丫直接倒可还行。”
“别说了。”简云台撑住额头，眉头紧皱说：“我现在头很痛。”
胖子立即说：“肯定是醉酒头疼。”
简云台揉了揉太阳穴，摇头说：“不是，我现在的感觉不太像醉酒。感觉就像是……做了一个梦一样。”
“做梦就是做梦，什么感觉不感觉的。”胖子好奇说：“是噩梦还是美梦啊？”
简云台：“……”
胖子促狭笑：“该不会是春梦吧？”
简云台给他一记白眼，说：“看你这个样子，任务应该进行的很顺利吧。”
“……”胖子又看了一眼查华凤对面排着的‘长龙’——大约有二十来个人排在查华凤的对面，不得不说徐晴晴对付查华凤真的有一套，成功让后者同意了车轮战。
徐晴晴用的是激将法。
查华凤自认为车轮战她也不会输。
于是她就真的没有输。
在简云台昏睡的这段时间里，查华凤总共下了二十多局棋，没有败绩。
“太阳快要落山了。”胖子忧心忡忡看了眼天色，咂舌说：“任务二可能会失败。”
简云台：“失败会怎样？”
胖子唏嘘说：“我之前也看了上轮主播的直播，那些个哥们真是绝了。他们完全不管主线任务的，进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帮林福雪，把蔷薇女王带出副本。”
这就导致上次副本实在是稀碎。
这也是简云台进入副本以后，像只无头苍蝇到处乱窜的主要原因。
上轮护卫队队长并不是查华凤，玩家们没有比棋艺的机会，他们只能硬闯。
硬闯不是上策，他们也并没有成功。
这就导致任务二失败，蔷薇女王并没有成功地和小少爷联络上，后续的剧情就像是连锁效应一般，他们根本无法靠近蔷薇。
蔷薇女王处境更加艰难。
主线任务也变得危机四伏。
“如果任务二没有完成，蔷薇女王失去了小少爷这个筹码。她就会把目光放到鲛人沧笙的身上，但沧笙会故意羞辱她。具体过程我也没看了，不过听徐晴晴说，这条路对于玩家来说要更难走。”
顿了顿，胖子继续说：“如果任务二完成了，蔷薇就会把重心放到小少爷身上，试图和小少爷合谋，两者一起推翻大公爵。”
这算是剧情的分岔路口了。
简云台想了想，问：“现在情况怎么样，你们全都输了吗？”
胖子猛地一拍脑门，两眼一黑说：“查姐是真的牛逼，她围棋牛逼，五子棋也牛逼。她就是个人体计算机，下五子棋虐我们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咱们根本搞不过她。”
他又看向简云台，“你要不试试？”
简云台拒绝得很干脆，摇头说：“我也下不过她。最多算来算去下满棋盘，平局。”
胖子：“平局也可以啊！”
简云台：“查华凤的要求是战胜她。”
胖子愁眉苦脸：“……也对。”
简云台实在摸不清刚刚是怎么回事，索性暂且当一个梦吧。
一个只有他才能够看见的瑰丽梦境。
抬步来到棋盘之前，这里已经有不少人在观战。简云台来的不巧，跟查华凤对弈的那位玩家放下棋子，颓唐说：“我输了。”
“下棋光防守是没有用的，百密终会有一疏，这样很被动。你需要做的是学会进攻，以后可以多看看相关的棋术，学会将对手套入自己的局中，跟着自己的节奏去走。”查华凤同样放下棋子，说：“下一个。”
“…………”玩家们缄默。
查华凤抬眼看了眼天色，说：“你们应该也已经饿了吧？如果没有人应战，大家还是快点回去吃饭吧。”
她作势要起身。
徐晴晴一把将她按了回去，一幅慷慨就义的表情说：“我来！”
查华凤：“好。”
徐晴晴对自己的棋艺有着非同一般的自信，她自信自己绝对会输。因此下这盘棋，她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赢。
刚在棋盘上放下一字，她装作不在意地开口说：“你腰间那个挂坠挺漂亮的。”
她想试探查华凤是否拥有记忆！
简云台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见查华凤认真下棋似乎不想交谈，他在一旁打辅助说：“啊，这个挂坠有点像大公爵之前丢的那个。大公爵阁下当时好一顿找。”
查华凤立即抬头，皱眉说：“你在说什么？这个挂坠是别人送给我的，我戴了很多年了，绝对不是捡来的。”
“可能是我看走眼了，抱歉。”简云台与徐晴晴对视一眼，互相交换了眼神。
徐晴晴立即笑眯眯问：“谁送的呀？”
查华凤说：“是我……”说到一半，她突然顿住，眉头紧皱抬手扶额。
紧紧闭上眼睛。
在这期间，玩家们面面相觑，徐晴晴更是有些按捺不住激动。大约半分钟后，查华凤才睁开眼睛，摇头时表情有些茫然：“我不记得是谁送的了，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徐晴晴脸上的笑容陡然僵住。
她看起来想要掀棋盘。
姐妹！你怎么回事？只是一个月时间，我就成了你口中不怎么重要的人？！
徐晴晴不甘心说：“你再好好想想。”
查华凤皱眉：“到你落子了。”
徐晴晴随便落了个字，查华凤意外看她一眼，无奈说：“你输了。”
徐晴晴：“……！”
查华凤失笑摇头：“你的棋艺烂到我无话可说，我没有任何建议。唯一的建议就是，以后不要下棋，你会被自己气死。”
徐晴晴：“……”
胖子紧跟着补上，“我来我来！下一个我来吧！”
在徐晴晴起身以后，他一屁股坐到查华凤的对面，落子后状似随意说：“查大统领，我发现整个骑士护卫队，只有你一个女人。”
他同样也在试探查华凤。
一而再再而三，上来与她对弈的人都许多废话，查华凤有些无法忍耐，语气冷了不少：“女人又怎样？王国的女王陛下不也同样是女人，不如你将这番话告知女王陛下。”
她的愤怒不似作伪，胖子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又笑呵呵说：“你误会啦！我的意思是佩服，我对你由衷的敬佩啊！查大统领，我自小的梦想就是进骑士护卫队，保卫我们的王国，你能分享一下经验吗？”
查华凤面色这才和缓下来，语气平平说：“能打，忠诚。这就是经验。”
胖子疑惑：“忠诚？”
查华凤点头，目光微亮说：“是的！进入骑士护卫队的第一要义就是忠诚，你要对你的主人绝对忠诚，只听他的命令。且必须把保卫王国牢记于心，任何情况都不能忘记。”
“…………”
这话一出，所有人面色难看。
直播间弹幕刷新飞快：
“完了！完了！呜呜呜呜呜查姐肯定没有记忆了，她平时最讨厌说什么效忠的，有人说她是联盟的走狗，她都会生气的。”
“这已经不单单是没有记忆了，查姐连自我都没有了！”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之前一直觉得林福雪想把蔷薇女王带出副本简直是天方夜谭，现在……姐妹们！如果查华凤会被同化成副本npc，这是不是也代表着，副本真正的npc也可能会觉醒自我离开这个世界？”
“我只关心查姐还有没有救呜呜呜呜呜，我好喜欢她的qaq”
查华凤肯定没有记忆，连带着连自我也跟着丧失了。过后她一直在专注下棋，百战百胜，很快‘长龙’队伍只剩一个人。
而这时候，天也快要黑了。
远处传来仓促的脚步声，林福雪紧赶慢赶，赶在晚上八点以前乘坐马车，抵达了大公爵的庄园。
一靠近，他压低声音说：“我拿到宝石盒子了，这是里面的信件。”
无人回应。
众人表情都有些尴尬。
林福雪左看右看，很快了然。微微皱眉后，他叹气：“糟了。”
最后一人上阵，棋局还没有开始，众人就已经看见了惨败的结局。
离八点还有十分钟。
主线任务二要泡汤了。
在氛围尤为沉重的时候，遥远的海岸线之下，某座深海宫殿中发出阵阵嗡鸣。
沿宫殿筑巢的鲛人们皆惊醒，惊慌失措地蜷缩到巢穴之中，万分惶恐。
“又是梦……”
所有鲛人目光尤为一致，均震恐看向宫殿的方向，“始祖又做了有关于他的梦！”
他们已经能够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了，无非是海浪震怒，席卷而来。只不过这一次始祖的气劲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大，宣泄起来比以往任何一次也要恐怖。
往日海面波涛汹涌，从来都不会触及到海岸上——那座人类生活的王国。
这一下却像是管不了那么多了，惊天怒浪旋转而起，像是要一击击溃天河一般，又轰地一声，在无数人的震惊注视之中，猛然间砸到了海岸边上。
“海神发怒了！海神发怒了！”王国中响起无数惊呼声，人们吓得六神无主，“要是海难不停歇，整个王国都会被淹没的！”
只有鲛人族知晓，并不是海神震怒，而是他们鲛人一族的始祖震怒了。
从海神死的那一天起，九重澜就一直沉溺在那一天，他像是活在一个会循环的厄难地狱中一般，每每都会梦见过去的一切，而后意识到那些美好已离他远去。
就像今天一样。
轰轰！轰轰！
查华凤棋子还未落，满脸惊异地看向了大海的方向，她猛地站起身：“这轮棋盘日后再下！本统领要去治海难！”
说着，她像是一阵急促的风，飞快跑出了庄园。在她的身后，还有无数身着重盔甲的骑士，翻身上马扬起漫天的灰尘。
“靠，海里面这是怎么了？！”胖子满脸惊悚抱紧金金，看向简云台。
然而简云台早就只剩一个背影了，他看都没有看海的方向，拽着林福雪一路往小少爷所在房间跑：“快，还有三分钟！”
还有三分钟……任务就会失败！
作者有话要说：小结巴凶巴巴咬老婆一口！嗷呜！
简大胆还没喊疼呢，小结巴就无法违抗爱他的本能，开始舔舐牙印，心疼坏了想拿鱼尾将他捆起来。然后……然后晋江不能写！哈哈哈（哭）
感谢在2022-03-1822:32:41~2022-03-1922:03: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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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云台足尖轻点地面，身形顺着绵柔的海水缓缓上浮,宛如踏空而起。
穿梭过碧波荡漾的海水,距离缩短,这一次眼前的景象变得清晰许多。
依然是曾经见过的银鲛。
面貌还是相同的，可好像又有些不同。
简云台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同,仔细一看，才发觉银鲛的脖颈边敷着层层叠叠的鳞片，在海水中折射着炫目的光晕。
似仙又似妖。
似仙，说的是他矜贵的面庞以及清冷高傲的气质，冷白色的纤长眼睫微微颤动,勾引的人心也随之咚咚震动。似妖,说的则是他的眼神与气势，如果没有被铁链贯穿过鲛人尾,九重澜必定会将整个王宫掀翻。
简云台不是一个看脸的人,他很快就将视线移到了这鲛人的头发上。
银白色的长发有他整个人这般长，发中段松散地与黑色铁链搅在一起，又徐徐垂下。随着九重澜的动作，那绸缎一般的长发在海水中荡起又落下，光华流转。
像是月光作一盆水,泼在他的周围。
直播间观众们先是惊艳于鲛人的外貌——上一次见到鲛人时，殿内光线昏暗。这一次总算是看清这被囚禁在深海的惊人美貌。
他们仿佛能身临其境一般。
仿佛也能够身处悠远空廖的深海宫殿，在窥视到鲛人似仙似妖的面庞以后，不少人竟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亵渎感。
仅仅只是看一眼，都亵渎了神明。
好半晌，直播间的空频才被弹幕重新塞满,观众们的注意力转回简云台身上：
“笑死，一看简大胆这个样子，我就猜到他又在打人家头发的主意hhhhhhhh”
“我们都是颜控，就他发控233333”
“之前不知道听谁说过，简大胆是贱民区出身，贱民区大家也知道。所有人都营养不良，好些人身上都是干柴糙肉，更别提头发了，一个两个全都跟枯草团团一样，他估计就是因为这样，才格外偏爱头发好看的人。”
“！！！这样嘛？！明天我就去买护发素，为了老婆来保养我岌岌可危的头发！”
哗啦！哗啦！锁链声震荡不止，有一条穿过鲛人琵琶骨的锁链猛地吊起，意外地搅起了一缕狭长的银色发丝。
像是皎洁月光同样被勾起。
而后被揉碎。
简云台眉头微皱，有些惋惜地抬起手，想要替鲛人从锁链上摘下这缕长发。
也不知道鲛人曾经受了什么样的刺激，一看简云台提起手，他居然猛地侧过头。看着似乎是想狠狠咬简云台一下。
“大人！”后方再一次传来焦急的呼声：“您不能过于靠近他啊！要是您出了事，属下可怎么和海神大人交代啊！”
这声音戛然而止。
人类震惊看着眼前的一幕——
半空之中，鲛人锐利的两侧尖端闪烁着寒芒，牢牢抵在简云台的虎口之上。那双红眸宛如容纳了全天下所有的戾气，几乎要顺着眼神死死地抵住简云台的喉结。
“嘶——”简云台吃痛缩手。
鲛人并没有咬他，是鲛人脖颈侧面的鳞片无意中割到了他的手臂。一条细小的红线在他手臂上拉得很长，很快海水中就蔓延开波波淡红色的水雾。
这是简云台的血。
简云台翻着手臂查看了一下伤口，而后默不作声抬眼看向九重澜。
“……”九重澜微顿抿紧了下唇，似是有些愣滞，连带着眸中的红光也变淡了。
他的眼睛原本是什么颜色呢？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环境太过于昏暗，简云台看不清他眸中的细节。第二次见面就是现在，更看不清了。
视线低垂。
不难推断出鲛人受过刑，而且是很歹毒的刑法。他腰部以上的皮肤完好无损，可以看见利落的人鱼线向下深埋，其上寸寸肌肤犹如凝脂，比女子的肌肤都要细腻，只有浅浅的几道鞭痕附在上面。
至于鲛人尾——越往下，这条鲛人尾就越不能看。远处看还是银中带紫异常高贵，离近了看，却会发现数个鳞片被翻起。
钻痕、鞭痕、刀痕。
各种痕迹都有。
其中最严重的是一条黑链贯穿了他的鱼尾，从这一头牵到那一头。黑链比其他链条看上去要更细一些，周边镶有倒刺，条条倒刺上下浮动，轻易就能碎他鳞片。
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
简云台眉头皱得更紧，之前人类就说过，海神想要这鲛人哭出鲛人泪。
但鲛人生性高傲，无论人类如何严刑逼迫，鲛人也未曾流下一滴泪。
“好漂亮的尾巴。”简云台心道。
即便饱受折磨，遍布血污，这条鲛人尾也不失任何光彩。没有伤痕的地方依旧光华流转，如披上流光溢彩的锦衣玉一般。
他抬眸，从下至上看着鲛人。
鲛人同样也在看他。
对视几秒钟，鲛人焦躁的情绪竟然奇迹般的被安抚了下来。
那双满是戾气的红眸也逐渐淡化。
观众们比简云台本人都要激动：
“我敢打赌，他原本的眼睛颜色一定很好看。啊啊啊啊我真的好好奇什么样的眼睛颜色才能配得上这么美的一张脸啊！”
“泪目了qaq上一次就没有看清他眼睛的颜色，林福雪还说这个鲛人只是个和主线无关的原住民，没有机会再见第二次了。当时给我遗憾了好久……这不是还有机会嘛！”
“截图哈哈哈哈！等他眼睛里的红光褪掉后，那一瞬间姐妹们手一定要快啊，神颜npc的产出就靠大家了！”
“时刻准备着！”
简云台同样也心生期待，视线一转不转地看着鲛人的眼睛。
会是什么颜色呢？
万众瞩目之中，九重澜眼中的红芒终于褪去，然而在他原本的眸色即将露出前的那一刹那——九重澜猛地高高扬起头颅。
露出脆弱的冷白色脖颈。
“呖呖——”胸腔共振之中，一种说不上来的低频率声音从深海中响起，似是鲸鱼的悲鸣一般。轰轰！轰轰！汹涌的水波将简云台猛地拍开，他整个人被迫倒退数米不止。
鲛人为什么会突然狂躁？！
仔细一看，方才一直规劝着简云台的人类已经不在原地。
不知道何时起，他游到了宫殿最低端的门边，那里有一个红色的木质推杆。
人类伸手一拉红杆，贯穿鲛人尾的那条黑色铁链便会猛地向后一扯。
倒刺横生牵扯血肉，鳞片坠落。
人类再伸手一推，黑色铁链便会向另一个方向再度扯去，就这样来来回回推拉，来来回回拉扯，银紫色的鳞片如同满天飘零的桃花一般，点缀了整个宫殿。
哗啦！哗啦！
潮水翻涌，铁链巨响不止，鲛人在半空中挣扎不止，胸腔中不断发出呖呖悲鸣。牵连的所有铁链都随他而动。
方才眼中才稍稍褪去的锐利红芒，陡然之间变得更加艳丽，更加暴戾。
“大人！趁这个时候快点后退。”那人类高声喊道：“快后退啊！”
简云台根本来不及反应，他眼睁睁看着鲛人扬起巨大的尾巴，漂亮的鱼尾重重一甩，偌大的宫殿内像是起了海啸。
轰轰！轰轰！眼前和耳畔中都是海水不甘的怒号之声，无形的海潮迎面而来，重重地锤击在简云台的腹部。
他整个人倒飞而出，重重地撞在宫殿石壁上，又垂直摔落在地上。
咳咳——简云台捂着唇咳嗽数声，移开手掌的时候，地上是一小滩刺目的血。猩红的血珠被海浪卷起，不一会儿就融在了海水之中，简云台眼前猛地一黑。
再睁眼时，是熟悉的陆地庄园。
直播间观众愣住，弹幕刷新飞快：
“？！靠？怎么又回来了？！”
“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还以为是支线任务呢，结果支线任务的提示音半天都没有出来，搞得我也跟着糊里糊涂。”
“应该不是支线任务……你们有没有发现，刚才的深海王宫和昨天看见的不一样，就像是、就像是新楼与故楼的区别！一个是刚刚建立出来的，一个是承担岁月变迁后的。”
“啊？那刚刚的宫殿岂不是很多年前啦？我说那个神颜npc怎么会性格大变呢。”
“很明显啊。刚刚海神都还活着呢，估计是至少千年以前了，毕竟海神死了也有千年了。现在我比较好奇的是，简大胆他自己怎么看待这次奇遇，感觉他和那只漂亮的鲛人很有缘分诶！”
绒毛躺椅上，简云台撑着沙发垫缓缓坐直身体，随即双手撑住额头。
紧紧闭眼，头痛欲裂。
像是连续做了三天三夜的数学题一般，他的反应已经有些迟钝了。好半晌头疼之感才稍稍缓解，简云台第一反应是撸起袖子又转过手臂，看向自己的手肘处。
没有。
那条细细的红线，那道被鲛人鳞片割出来的细小伤口，完全没有。
入目是冷白色的光华肌肤。
刚刚的那一切……难道是梦？
简云台心里有些不大确定，与此同时还有一种从尾椎骨攀爬至上的悚然感。
这种感觉很熟悉。
像极了和林福雪共同探深海宫殿时，那种隐隐约约被传召的感觉。
“你醒了？！”胖子听见响动，回头看了一眼后便惊喜地走了过来。
他倒了杯水递给简云台，咂舌说：“我早就说过让你不要喝酒，但我也没有想到你酒量居然会这么差——”胖子夸张地将双臂拉开，比了个长长的距离，继续说：“这他妈，你可真的是太牛逼啦！十毫升都不到的酒，金金喝了都不会醉，你丫直接倒可还行。”
“别说了。”简云台撑住额头，眉头紧皱说：“我现在头很痛。”
胖子立即说：“肯定是醉酒头疼。”
简云台揉了揉太阳穴，摇头说：“不是，我现在的感觉不太像醉酒。感觉就像是……做了一个梦一样。”
“做梦就是做梦，什么感觉不感觉的。”胖子好奇说：“是噩梦还是美梦啊？”
简云台：“……”
胖子促狭笑：“该不会是春梦吧？”
简云台给他一记白眼，说：“看你这个样子，任务应该进行的很顺利吧。”
“……”胖子又看了一眼查华凤对面排着的‘长龙’——大约有二十来个人排在查华凤的对面，不得不说徐晴晴对付查华凤真的有一套，成功让后者同意了车轮战。
徐晴晴用的是激将法。
查华凤自认为车轮战她也不会输。
于是她就真的没有输。
在简云台昏睡的这段时间里，查华凤总共下了二十多局棋，没有败绩。
“太阳快要落山了。”胖子忧心忡忡看了眼天色，咂舌说：“任务二可能会失败。”
简云台：“失败会怎样？”
胖子唏嘘说：“我之前也看了上轮主播的直播，那些个哥们真是绝了。他们完全不管主线任务的，进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帮林福雪，把蔷薇女王带出副本。”
这就导致上次副本实在是稀碎。
这也是简云台进入副本以后，像只无头苍蝇到处乱窜的主要原因。
上轮护卫队队长并不是查华凤，玩家们没有比棋艺的机会，他们只能硬闯。
硬闯不是上策，他们也并没有成功。
这就导致任务二失败，蔷薇女王并没有成功地和小少爷联络上，后续的剧情就像是连锁效应一般，他们根本无法靠近蔷薇。
蔷薇女王处境更加艰难。
主线任务也变得危机四伏。
“如果任务二没有完成，蔷薇女王失去了小少爷这个筹码。她就会把目光放到鲛人沧笙的身上，但沧笙会故意羞辱她。具体过程我也没看了，不过听徐晴晴说，这条路对于玩家来说要更难走。”
顿了顿，胖子继续说：“如果任务二完成了，蔷薇就会把重心放到小少爷身上，试图和小少爷合谋，两者一起推翻大公爵。”
这算是剧情的分岔路口了。
简云台想了想，问：“现在情况怎么样，你们全都输了吗？”
胖子猛地一拍脑门，两眼一黑说：“查姐是真的牛逼，她围棋牛逼，五子棋也牛逼。她就是个人体计算机，下五子棋虐我们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咱们根本搞不过她。”
他又看向简云台，“你要不试试？”
简云台拒绝得很干脆，摇头说：“我也下不过她。最多算来算去下满棋盘，平局。”
胖子：“平局也可以啊！”
简云台：“查华凤的要求是战胜她。”
胖子愁眉苦脸：“……也对。”
简云台实在摸不清刚刚是怎么回事，索性暂且当一个梦吧。
一个只有他才能够看见的瑰丽梦境。
抬步来到棋盘之前，这里已经有不少人在观战。简云台来的不巧，跟查华凤对弈的那位玩家放下棋子，颓唐说：“我输了。”
“下棋光防守是没有用的，百密终会有一疏，这样很被动。你需要做的是学会进攻，以后可以多看看相关的棋术，学会将对手套入自己的局中，跟着自己的节奏去走。”查华凤同样放下棋子，说：“下一个。”
“…………”玩家们缄默。
查华凤抬眼看了眼天色，说：“你们应该也已经饿了吧？如果没有人应战，大家还是快点回去吃饭吧。”
她作势要起身。
徐晴晴一把将她按了回去，一幅慷慨就义的表情说：“我来！”
查华凤：“好。”
徐晴晴对自己的棋艺有着非同一般的自信，她自信自己绝对会输。因此下这盘棋，她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赢。
刚在棋盘上放下一字，她装作不在意地开口说：“你腰间那个挂坠挺漂亮的。”
她想试探查华凤是否拥有记忆！
简云台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见查华凤认真下棋似乎不想交谈，他在一旁打辅助说：“啊，这个挂坠有点像大公爵之前丢的那个。大公爵阁下当时好一顿找。”
查华凤立即抬头，皱眉说：“你在说什么？这个挂坠是别人送给我的，我戴了很多年了，绝对不是捡来的。”
“可能是我看走眼了，抱歉。”简云台与徐晴晴对视一眼，互相交换了眼神。
徐晴晴立即笑眯眯问：“谁送的呀？”
查华凤说：“是我……”说到一半，她突然顿住，眉头紧皱抬手扶额。
紧紧闭上眼睛。
在这期间，玩家们面面相觑，徐晴晴更是有些按捺不住激动。大约半分钟后，查华凤才睁开眼睛，摇头时表情有些茫然：“我不记得是谁送的了，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徐晴晴脸上的笑容陡然僵住。
她看起来想要掀棋盘。
姐妹！你怎么回事？只是一个月时间，我就成了你口中不怎么重要的人？！
徐晴晴不甘心说：“你再好好想想。”
查华凤皱眉：“到你落子了。”
徐晴晴随便落了个字，查华凤意外看她一眼，无奈说：“你输了。”
徐晴晴：“……！”
查华凤失笑摇头：“你的棋艺烂到我无话可说，我没有任何建议。唯一的建议就是，以后不要下棋，你会被自己气死。”
徐晴晴：“……”
胖子紧跟着补上，“我来我来！下一个我来吧！”
在徐晴晴起身以后，他一屁股坐到查华凤的对面，落子后状似随意说：“查大统领，我发现整个骑士护卫队，只有你一个女人。”
他同样也在试探查华凤。
一而再再而三，上来与她对弈的人都许多废话，查华凤有些无法忍耐，语气冷了不少：“女人又怎样？王国的女王陛下不也同样是女人，不如你将这番话告知女王陛下。”
她的愤怒不似作伪，胖子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又笑呵呵说：“你误会啦！我的意思是佩服，我对你由衷的敬佩啊！查大统领，我自小的梦想就是进骑士护卫队，保卫我们的王国，你能分享一下经验吗？”
查华凤面色这才和缓下来，语气平平说：“能打，忠诚。这就是经验。”
胖子疑惑：“忠诚？”
查华凤点头，目光微亮说：“是的！进入骑士护卫队的第一要义就是忠诚，你要对你的主人绝对忠诚，只听他的命令。且必须把保卫王国牢记于心，任何情况都不能忘记。”
“…………”
这话一出，所有人面色难看。
直播间弹幕刷新飞快：
“完了！完了！呜呜呜呜呜查姐肯定没有记忆了，她平时最讨厌说什么效忠的，有人说她是联盟的走狗，她都会生气的。”
“这已经不单单是没有记忆了，查姐连自我都没有了！”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之前一直觉得林福雪想把蔷薇女王带出副本简直是天方夜谭，现在……姐妹们！如果查华凤会被同化成副本npc，这是不是也代表着，副本真正的npc也可能会觉醒自我离开这个世界？”
“我只关心查姐还有没有救呜呜呜呜呜，我好喜欢她的qaq”
查华凤肯定没有记忆，连带着连自我也跟着丧失了。过后她一直在专注下棋，百战百胜，很快‘长龙’队伍只剩一个人。
而这时候，天也快要黑了。
远处传来仓促的脚步声，林福雪紧赶慢赶，赶在晚上八点以前乘坐马车，抵达了大公爵的庄园。
一靠近，他压低声音说：“我拿到宝石盒子了，这是里面的信件。”
无人回应。
众人表情都有些尴尬。
林福雪左看右看，很快了然。微微皱眉后，他叹气：“糟了。”
最后一人上阵，棋局还没有开始，众人就已经看见了惨败的结局。
离八点还有十分钟。
主线任务二要泡汤了。
在氛围尤为沉重的时候，遥远的海岸线之下，某座深海宫殿中发出阵阵嗡鸣。
沿宫殿筑巢的鲛人们皆惊醒，惊慌失措地蜷缩到巢穴之中，万分惶恐。
“又是梦……”
所有鲛人目光尤为一致，均震恐看向宫殿的方向，“始祖又做了有关于他的梦！”
他们已经能够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了，无非是海浪震怒，席卷而来。只不过这一次始祖的气劲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大，宣泄起来比以往任何一次也要恐怖。
往日海面波涛汹涌，从来都不会触及到海岸上——那座人类生活的王国。
这一下却像是管不了那么多了，惊天怒浪旋转而起，像是要一击击溃天河一般，又轰地一声，在无数人的震惊注视之中，猛然间砸到了海岸边上。
“海神发怒了！海神发怒了！”王国中响起无数惊呼声，人们吓得六神无主，“要是海难不停歇，整个王国都会被淹没的！”
只有鲛人族知晓，并不是海神震怒，而是他们鲛人一族的始祖震怒了。
从海神死的那一天起，九重澜就一直沉溺在那一天，他像是活在一个会循环的厄难地狱中一般，每每都会梦见过去的一切，而后意识到那些美好已离他远去。
就像今天一样。
轰轰！轰轰！
查华凤棋子还未落，满脸惊异地看向了大海的方向，她猛地站起身：“这轮棋盘日后再下！本统领要去治海难！”
说着，她像是一阵急促的风，飞快跑出了庄园。在她的身后，还有无数身着重盔甲的骑士，翻身上马扬起漫天的灰尘。
“靠，海里面这是怎么了？！”胖子满脸惊悚抱紧金金，看向简云台。
然而简云台早就只剩一个背影了，他看都没有看海的方向，拽着林福雪一路往小少爷所在房间跑：“快，还有三分钟！”
还有三分钟……任务就会失败！
作者有话要说：小结巴凶巴巴咬老婆一口！嗷呜！
简大胆还没喊疼呢，小结巴就无法违抗爱他的本能，开始舔舐牙印，心疼坏了想拿鱼尾将他捆起来。然后……然后晋江不能写！哈哈哈（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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