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玲珑_东京第一美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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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玲珑

  东京上空领域,塞斯纳172型划破云层,发动机的轰鸣在绵密的细雨中发出呼啸的声响。

  机体里温暖如春。

  这架私人飞机的四分之一的布置都是娱乐相关,羽弦稚生所住的客间里布置着市面上最先进的DVD播放设备和索尼公司的特丽珑电视机,这种电视机采用了单枪三束管的设计,能够比同时代的显示器更加鲜艳锐利。

  座椅则是富士山公司的气压按摩椅,这款还是藤本信夫亲自设计的改良型,手工打造,价值不菲,铺设着一层完整的熊皮。

  正对着熊头的是一扇巨大的玻璃橱柜,里面是索尼和任天堂旗下的几款游戏机,旁边散落着几十盒卡带,而再往下看,是堆成一座盒子山脉的乐高积木玩具。

  莉奈良子把几乎所有少年们会感兴趣的东西,一夜之间全部买来塞到了这架飞机里,将这里变成能让男孩子流连忘返的空中花园。

  她完全没有考虑过‘玩物丧志’这四个字的危害性,她甚至在浴室里增加了一个土耳其桑拿室,水青瓷色的镂空墙笼里画着来自不同国家的艺术裸身。

  狼子野心,可见一斑。

  然而可惜羽弦稚生对此似乎不感丝毫兴趣,只是捧着本《源氏物语》坐在外面静静读着。

  半小时前,飞机还在东海岛对空流里的雨水中穿梭,等读了约莫五十页之后,再次抬起头来,他们已经抵达东京上空。

  舷窗外已经放晴。

  蓝天白云,阳光洒落。

  正在托腮阅读的羽弦稚生侧脸染上澹金色的光辉。

  白发妖柔,连同细小的绒毛,挑拨着她的神经。

  莉奈良子端上一杯在厨房磨好的咖啡,挤到他身旁,趁着他微微抬头,赶紧比起剪刀手跟镜头里的少年合影。

  接着上传到她自己的频道空间:“好累,刚给宝做完爱”

  回车:“爱心早饭。”

  很快她的手机迎接来一大波点赞。

  “羡慕,真的好羡慕。”夏川濑子在底下留言。

  “这扮相好有杀伤力啊。”樱下古井校长感慨。

  “啊啊啊!是银发?!我在做梦么?”小薰渚樱发来留言,她是个纯纯的富婆宅女,对于这种介乎于真实与COS之间的扮相毫无抵抗力。

  “故意的是吧,故意回车的是吧,贱人!”丹生花枝羡慕嫉妒恨,“有私人飞机了不起.”,您已经被禁言。

  短短一分钟之内几百条频道留言覆盖。

  这就是她的圈子,东京的富婆们,几乎都在这里了。

  羽弦稚生的后妈大队伍,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精兵!

  这条信息很快就被媒体接连转发,当然是在去掉了莉奈良子的骚话前提之下。

  不止是娱乐媒体,就连文艺界的权威媒体也相继扩散。

  作为最顶级的选手,羽弦稚生从未发布过自拍,更没有换过几件衣裳。

  因此,这张一上来就是王炸的相片,几乎引发了年龄上下各个阶层的女粉丝们的集体浩荡。

  就拿此时此刻早上六点,正在音乐室练习管弦的村上学姐而言,当她一如既往地打开朝日新闻并看到这张照片之后,两行液体噗嗤涌出,血溅当场,然后拖着硕大的胸脯前去洗手间擦拭鼻血。

  刚走进来的夏川海月和神代子面面相觑,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寂静的音乐室发出少女们的狼嚎。

  太阳,便就是在这种嚎叫声,越来越高了。

  青山庭院,天守阁。

  日本一共12座天守阁,其中一座便就在安山庭院,并不是战国年代留下来的,而是在原有的地基上用近代钢筋混泥土重建而成。

  楼阁花木掩映,银灰色的亮瓦如同鱼鳞层叠起伏,周围布置着人工溪流、观雨灯笼,青瓷仙鹤,以及四通八达的灌既明渠,一条碧绿色的青石街路通过远处宫殿式的住宅,形成一条条蜿蜒曲折的小路。

  老人们身穿和服,脚踩木屐,踩着枫叶的尸体,从此路经过。

  “气度着实不凡,难怪安山治先生对这少年有意思。”其中一名老者看过后,将手机递给了旁边伺候的女侍。

  “有意思,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么?!”

  跟随在老人们身后的青木小春勐擦鼻血,脑子里已经幻想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剧情来。

  譬如:呀,羽弦君的身体真是.衬衫敞开的安山治先生如此说道。亚买喽!我可不是扮给你看的仿佛江户歌舞伎町大师的少年羽弦推开他的胸膛。

  “美大叔跟美少年之间的互相欣赏.啊,我要不行了。”

  青木小春的鼻血噗嗤噗嗤滴落。

  “那个安山治先生,你对羽弦少爷是正常的兴趣吧?”青木小春高声问走在所有人最前面的安山治。

  她真的胆子好大,毫无顾忌,这都是被温柔的安山治给惯坏了。

  安山治回望过来,眼神困惑。

  “你把她宠坏了,成天就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老人拍打着青木小春的脑袋,把她拍的吱哇乱叫,“赶紧换个正常的女助理吧!”

  安山治无声笑了笑,一行人又走了五分钟,最后在楼阁前停住了脚步。

  他一停,身后的老人们也停下。

  天守阁外边,已经站着来自文艺界的年轻人们。少年少女皆有之,丹生花枝、早稻田学院的领袖森美狐、都在这个年轻的队伍中。

  他们是文艺界的中坚力量,起身对安山治和老人们低头。

  安山治竖起手掌合起,对着天守阁的顶楼鞠躬,一时间,所有人都低下头来鞠躬,没有人说话。

  寂静的晨光中,枫叶凋零,落在每个人的脚边。

  这是为安山清雅老爷子的祈福。

  老人已生死不知,但应该是最后的送别了吧?

  一个文学时代,即将落幕,而新时代的大旗,却尚不知该交付于谁。

  礼毕,安山治抬起头来,跟老人们一同进入一间西式房间内,房间里摆满了早茶,再过一个小时,他们就会出发,前往各自负责的考场。

  老人们互相聊天漫话,年轻的后生们向他们致礼,接着才坐下。

  “阿狐你又翘课了?”丹生花枝把一块菊花糕点塞进樱桃小口,动作小心翼翼,避免弄脏华丽的和服,“不得不说,有姐姐我当年的一抹风范哦。”

  森美狐今日穿着个黄底格纹绸的外褂,腰间插着把折扇,漫不经心道:“早就不去学校了,往后就在文学社混了,还请多多关照呐花枝姐。”

  “我记得你可是向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今天怎么会愿意来?”

  “家姐有令,命我来帮羽弦少爷。”森美狐咧嘴大笑,说话毫无顾忌,“不过,这算作弊吧,要不等我帮他之后再给他举报了?”

  “是担心他肚子里没货么?”丹生花枝停止咀嚼,忽而食之无味。

  这里谁也没见过羽弦稚生在文辞上的水准,而今日这场对选手综合艺术实力的考察,每一项都是难关。

  “长那么帅,肚子里要还有墨水,你说让不让人活了。”森美狐翘起二郎腿,扇了扇风,“你看我,我虽然长得丑,但我努力学习啊。”

  “阿狐你在说什么蠢话!”石川子规大声怒喝道,“闭嘴,吃你的饭!长得丑就吃多胖一点,让人见了也高兴,跟个猴子一样!”

  “是,老师。”森美狐吓得赶紧坐定。

  石川子规是他的传道老师。

  弟子若不敬重老师,也就别在文学社里混了。

  “他可不是绣花枕头。”石川子规低声在森美狐的耳边说道,“用不到你去帮!自作多情的蠢货!”

  “老师你也教过他么?”森美狐挠头。

  “我要是有他还要你?”石川子规一巴掌打在他头上,“蠢货徒弟。”

  森美狐既然能当上早稻田学院的领袖,实力自然不用多说,可石川子规这番话,明显是对羽弦稚生更为溺爱。

  不然,又怎么会将那把古扇,着手相送。

  “啧啧,居然敢穿成这样。”一位坐在石川子规旁边的瘦削鹰眼老人,正低头看着手机上羽弦稚生的相片,“惊艳是不假,可要是丢脸,那是真的丢脸!”

  “你有意见啊,新时代的年轻人这么穿就对了!”石川子规啃着竹筒糯米饭,嗤笑嘲讽道,“你这个旧时代的船,老老实实停在崭新的黎明前吧!”

  “喂,石川,说的你不老似的!”鹰眼老人大喝道,“他是你孙子么,你替他辩护?!”

  石川子规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将那天所发生之事,一一讲给在座的人赏听。

  用餐的速度逐渐缓慢下来,竖起耳朵的人多了起来。

  “『花落亦往前』,这是十足的妙赏啊。”有老人在一旁感慨,“若是在我那关,他也能做出这种级别的俳句,通关如探囊取物呐。”

  “这么傲气摔下来只会更惨!文艺界不需要张扬的人!”鹰眼老人不屑道。

  “新时代的年轻张扬就对了,你这个旧时代的船.”

  “反正我不看好他!清谈那关我不会手软!”

  “谁管你看不好看他,你这个.”

  鹰眼老人气得摔快离席,石川子规在后面嘻嘻大笑。

  看似两个老顽童在人前怄气,颇无文人风雅,实则这是家常便饭。

  这天底下的文人,无论那个国家,至死都是有一颗童心的,或悲伤,或幸福,而当童心死去的那一刻,也是文气消亡的瞬间。

  石川子规很快说出了一句话,这句话让鹰眼老人停住脚步。

  “安山治先生,这次我们要钓的,可不是小鱼啊,那天我尝试着激怒他,但是他全无生气的样子,他的养气功夫不是一般少年可以比肩的,时深到底是不是他,今天傍晚便会知晓了。”

  丹生花枝的手微微一颤,旋即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弥漫开来。

  森美狐的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安山治抬起头,轻轻点了点头:“我们距离真相更近了么?”

  “已经很近了。”

  这句话有两个含义,说这话的时候,石川子规的手,正指着电视屏幕。

  屏幕里,羽弦稚生的专车到了。

  素白的手推开车门,黑色的绸缎垂落,发丝如同细沙般熠熠生辉,羽弦稚生被目眩的阳光蜇了蜇眼睛,打开折扇阻挡半面脸颊。

  庭院大门前的记者们疯狂涌来,但被周围的警员给一一防退,少年没有看向任何人,微微点着头,目光直视,缓步朝着庭院里走去。

  云清雾澹,天高地阔,山水秀美在眼前盛放,又映衬着他的清美。

  就像是水,水融洽万物,万物也便成了水之美的一部分。

  褒衣博带,袍袖翩翩。

  在这种驾驭着山水之美的力量面前,人类本身对美丑的定义,都失去颜色。

  这份直面而来的气量,着实惊艳了所有人。

  但有趣的是,他好像并不知道他很帅,那柄『天下无敌』的折扇在手中打开,他既像是认真,又像是只来玩的。

  “气度这一关,我宣布他通过了,各位可有意见?”石川子规在木牌上写下羽弦稚生的名字。

  无人反对。

  “真是有意思的少年。”旁边的老人说,“照这么说,真要给他出比别人两倍难的题目么?”

  “对于别人而言是考察,对于他而言,还有文学社的未来,今天能够决定许多东西。”安山治凝视着屏幕里的少年,“就定下两倍难度吧。”

  “会不会太过于苛刻?”

  “不会。”安山治抬头望着天守阁的穹顶,那里还有一个人在昏迷中等待着一个人,轻声低念,“山水有相逢,来日皆可期。”

  随后他扭头,吩咐着身旁的小春:“去把清姬叫起床,让她出去玩吧。”

  “老大!快来船上玩呀!”夏目轻音大声地呼喊。

  遥遥相望,青色山岭下的一条波浪翻涌、水量充沛的江河之上,一艘装饰着红白色横纹图桉的大型传马船,停靠在岸边。

  东大艺术的学员们,都已经在船上,等待着他的来临。

  “来啦!”羽弦稚生从容不迫地登船。

  黑木童伸出手,将他拉到船板上去,避免他不慎落水,自从那天之后,身为姐姐的温柔,毫无掩藏地尽数展现。

  今天女孩们穿的都极为漂亮,夏目轻音一袭紫色艳美纱衣,额发用华丽的发带竖起,颇有几分武士儿女的架势,只是她说话向来元气满满,威严不起来。

  藤原千绘比往常更为可爱,脑后扎着两个包子头,望着帅气的羽弦稚生吃吃傻笑,憨态可掬。

  赤木凉介这位公子哥穿的也相当高雅,丝织的窄袖和服上系着博多的金色腰带,与他那头又染回来的金发相得益彰。

  旁边站着的是身穿家徽和服的大槐义勇,像是一个忠诚的武士立在他的身边。

  据说赤木凉介一大早就专门找了一辆马车,学习晋朝时期的美男子卫玠出行,也倒是顺利通过了气量这一关。

  最美的当属黑木童,身着麒衣霓裳,头戴珠翠玉簪,气度雍容如王女,温馨笑容如日生辉。

  就在青山绿水间的暗处,源家的武士众的目光都在这首船上,无声地保护着她。

  羽弦稚生走到她身边,示意她跟着自己走入船厢。

  等到了电视台镜头无法拍摄到的地方。

  羽弦稚生将手伸入她欣长的脖颈间,尽量小心翼翼不破坏她梳妆极美的唐人髻,偷偷把路边采来的小黄花,别进她的发尾。

  “姐姐,有虫子。”他笑着说。

  “哪有虫子?”黑木童并不惊慌,“帮我弄走吧。”

  只见羽弦稚生牵起她的手,软软地放到那朵花儿身上,采下那朵花儿,轻声道:“姐姐,不是虫子,是虫子变成了花儿呀。”

  少年身形秀拔,气质文雅,不似开玩笑,好像真的发现奇迹般惊喜。

  黑木童顶不住了,红俏的脸扭了过去,过会儿又回来,拍了拍他的脑袋,羽弦稚生咯咯地笑着。

  “先去哪个地方?”黑木童轻声问道。

  “先去清谈吧。”羽弦稚生将花扎在她的耳边,贪恋拥抱她的身体,“这个最耗时间。”

  大船在水中游荡,沐浴着阳光,河水沉醉在两岸的秋高意爽,慵懒柔缓地将船只送到岸边。

  一行人朝着清谈会馆走去,一路上老树繁茂,树枝遮天蔽日,潮湿的地面上长满青苔,冷意浸透肌肤。

  林间,有一老僧人正独自对弈围棋,旁边候着两名魁梧武士。

  夏目轻音跳过去看了一会儿,又像鹿儿般蹦跶了回来。

  又往前走了几十步,豁然开朗。

  阳光下的楼阁装饰的极为漂亮,每隔三米就有一处方型纸罩座灯,用来接待学员们的椰子汁,烤豆腐,红豆小汤的摊贩到处都是。

  在入口处,他们碰到了庆应私塾的人。

  神绘灵正拿着一碗红豆小汤,刚准备喝上一口,眼神就瞄到了正在走来的羽弦稚生,先是愣了几秒,而后咬紧银牙,将豆汤丢进垃圾桶。

  “晦气,不玩了,直接进去吧。”她挥手。

  穿着和服的朴尊式见到羽弦稚生,兴冲冲地非要现场斗舞,被庆应私塾的人给苦笑着拉走了。

  羽弦稚生一行人跟着向前,却突然被两名魁梧武士给拦住。

  “这里暂不对各位开放,请回去吧!”

  “你什么意思?那他们怎么就能过去?”赤木凉介跳出来指着进入楼阁里的庆应私塾一行人。

  魁梧武士轻蔑一笑:“你们无视了这里的主人,哪怕进去了也无人为你们出题,干嘛要要再进去白费工夫?”

  “你家主人在哪里?”羽弦稚生问道。

  魁梧武士伸长脖子,目视后方,正是刚才那个树下独自下棋的老僧:“实不相瞒,我家主人正思考的棋是关乎着天下生死存亡的大棋,既然关乎天下,那么天下之人都应有责为他分忧,你要是不能分忧,何必再往前?”

  “这是什么歪理.”羽弦稚生一阵无语,说道,“走吧,带我去看看。”

  武士的眼神立刻变得恭敬起来,将他请到了刚才的树下。

  围棋棋盘上摆着一局玲珑题。

  黑多白少,大龙围困,白棋即将陷入死地。

  风吹拂树叶,羽弦稚生端详了一会儿,掂起白子放在左下角。

  “高目,你走的是杀伐的路子。”老僧低声说,拿起黑子跟上,“快死了也要爆发力气,胆量上等。”

  “随便下。”羽弦稚生说,“天下存亡又与我无关。”

  黑军攻入白子腹地,白阵中的孤子与黑军周旋起来,这是一只勇勐的棋子,只求贴身肉搏,一人杀出千军万马的浩荡,在黑棋中轰出血淋淋的大口子。

  白棋便这样活了过来。

  玲珑题解开,老僧起身微微鞠躬。

  羽弦稚生跟着点头,头顶上的树叶纷落如雨。

  “你不怕死?”老僧问。

  “我死,天下死;我活,天下活。”羽弦稚生站起身来,“您想让我下的,不正是这样的棋么?”

  “去吧,这盘棋对你的清谈很有帮助。”老僧闭上眼睛。

  注视着少年拂袖离去。

  这个老头摘掉身上的和尚服,哈哈大笑将电话打给安山治:“是啊,你们也看到了对吧,嗯,今天有好戏看了”

  “这小子,已经彻底不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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