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两人间隙聊了一些话题。
不愧是能胜任林楼秘书和特助的人，沈秘书说话非常风趣幽默，知识面也很广，两人聊得投机，关系亲近不少。
沈秘书吃完饭又上楼一次，下来就告别回家了。
林岁寒把包放在小书房，默默退出去。
晚上林楼好像很忙,一直没有下楼吃饭，沈秘书倒是在林岁寒的邀请下留下来吃了顿晚餐。
林岁寒吃完饭走了几圈消食，一时找不到什么事做。
现在想起来，他做得最多的就是看书，也没有什么别的娱乐爱好。
注意到林岁寒的视线,林楼微怔,摆弄下手中的钢笔：“这只钢笔很棒。”看来他们书写习惯挺合拍。
林岁寒：……
这种情况下，这样的赞美一点也不能让人高兴起来。
就算是以前，生活只靠资助和奖学金,有条件时，林岁寒都会挑几只舒适的、自己喜欢的钢笔。更别说现在条件宽裕不少。
生活已经很辛苦了，总要留给自己一些愉悦的念想。
“有事？”林楼重新拿起钢笔,看样子没有让位的意思。
林岁寒眼尖,一眼就看见林楼手中眼熟的钢笔。
他慢慢靠近,莫名有种食草动物壮胆靠近捕猎者的心悸：“嗯。林楼哥，这是小书房……”言下之意你是不是走错了,这是他的书房。
林楼听懂他的意思,轻挑眉尖：“那边设备有问题。”
看清来人,林楼冷漠强势的气场略微收敛些，淡淡开口：“回来了。”
这钢笔的主人是他！
物色对比了几个小时，林岁寒才找出这么一只价格不算过分、笔尖软硬适中、粗细适合,而且设计感很强的钢笔。
结果现在这支笔捏在了林楼手里！
他很顾惜这只钢笔，只有写最难的习题需要找找感觉时才会拿出来。
宝贝的程度，跟某些把车、表当老婆的人比起来，也不差多少。
言简意赅。
林岁寒应了一声,踌躇。他本来还想在书房看会书，现在林楼霸占了他的书房，倒让他不知道怎么办。
同龄人放假玩乐时，他在福利院帮忙或者温习功课。
现在陡然有了自己的时间，他反而不知道做些什么。
书本作业都放在小书房，林楼还在里面，不方便进去。
翻了几页茶几上阿姨留下的杂志，林岁寒实在看不下去，干脆上楼回房间。
他隐隐记得原主有一本日记，里面说不定会交代些什么。上个星期，林岁寒已经借着更换家居的理由大略找过一次，没有日记本。
林岁寒通过QQ和微信等联系过原主的同学，他们都说原主没有东西遗落在学校。
更令人不解的事情，那些同学都说原主的性格非常好，虽然看着疏远，实际很和善。就算学校给的教育资源不算好，凭着自身的努力，成绩也非常不错。
这跟原书里描述和西临实验一中同学口中的原主，简直就是两个人。
林岁寒越发困惑，到底是什么让原主产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他也愈发想找到原主的日记本，现在唯一的线索，说不定能告知他真相。
在房间里绕了一圈，连边角角落都看过，日记本仍然不见踪影。
林岁寒猜想可能在原主以前的家中，决定之后套到信息后再去原主家中寻找。
“扣扣”
门口传来敲门声，随后是方姨亲切柔和的声音：“小少爷，我给你热了牛奶。”
林岁寒开门拿了牛奶，开口：“方姨，”他顿了下，“我哥还在小书房吗？”
方姨唉了声：“大少爷还在书房，一直在忙。你找他有事？阿姨去帮你说一声？”
林岁寒连忙摇头：“不用。我只是……有东西放在里面了，之后去拿也一样。”
方姨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她看林岁寒总能想起自家的小孙子：“好。时间不早了，那小少爷你早点休息，我先下去了。”
等方姨走后，林岁寒叹了口气，强行按下心中的躁动，洗漱后上床睡觉。
夜半，清冷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卧室中，大床上的人影翻来覆去，仍然还有动静。
柔软的被子中探出一只手，在月光照耀下，隐泛着带了些凉意的光。那只修长的手拿起床头的闹钟，墨玉似的眼眸望了一眼。
【1:41AM】
林岁寒无奈地坐起身，发了会儿呆，端过床头没喝完的牛奶抿了一口。
凉透的液体从食管滑下，使人更加清醒。
都这个点了，应该都睡了吧？
林岁寒从床上下来，踩着拖鞋，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往小书房走。
日落已久，这个天还不到室内供暖的时候，走廊的通风窗吹着些夜风，淡淡的凉意激起皮肤上一片鸡皮疙瘩。
整个走廊回响着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寂静又空荡。
林岁寒缓缓把手放在门把上，慢慢推开小书房的门，一抬头，他差点被吓得心跳骤停——
林楼还坐在他亲自购置的椅子上，背靠着他买的小抱枕，此时微微侧头，诧异地望着他。
比起下午时西装革履、头发整齐的正式打扮，凌晨的林楼一身灰色的家居装，墨黑的头发随意地散着，没了贴身的西装，坐姿也自由不少。
脱离霸总的装扮，明明已经二十七八的人，这时候看起来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还有种慵懒、凌乱的美感。
林岁寒深呼吸一口气，淡定的脸勉强绷着：“大哥，你还在忙啊。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等等。”
林岁寒心里的小兔子狠狠地踹了一下，他有些僵硬地转过身：“还有什么事吗？”
林楼双肘撑在桌上，双手合十，声音和气势都极具压迫力：“你来——不会只是为了叮嘱我早点休息吧？”
见已经瞒不过去，林岁寒硬着头皮靠近了点，解释：“我没有恶意。”
他说完自己都不太信。
大晚上快凌晨两点，不睡觉却莫名其妙地到了小书房。这个小书房之前还处理过重要文件的地方。尤其原主回家没几天就挑衅过反派大哥，扬言自己更适合集团执行总裁和董事的位置。
林岁寒心中默默叹息一声，抬头注视林楼，目光坦然：“不管你信不信，我来的目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楼放下手，轻轻在桌面点了点，语气似乎有些无奈：“你觉得我是怎么想的？”
林岁寒没回话，看了眼他面前一摞文件和还亮着光的电脑，意思很明显。
林楼的脸仍然保持冷峻，眉目间却多了些莫名的情绪。他定定看着林岁寒，直把后者看得后心发麻。
随后男人没多纠缠这个话题，另起了话头：“为什么睡不着？”
林岁寒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求职者，正面对严肃HR的问询。他顿了顿，还是开口：“嗯……有点焦虑。”
林楼皱起眉头：“担心考试成绩？”
林岁寒没想到这个日理万机的冷漠大哥知道他的考试时间，转念一想，应该是方姨碎嘴提过。她也喜欢一脸八卦地提起林楼，意在拉近两人的兄弟情。
林岁寒默默摇头。他当天计划的学习任务没完成，这让他坐立不安。
林楼以为他不好意思：“你的情况爸妈和我都了解，不会强求你的成绩。放松心态，一次考不好有下次。”
林楼语气和姿态都很严肃，旁人看起来其实非常不客气。林岁寒对人的情绪很敏锐，奇异地从中感受到关怀之情。
林楼就是这种人，生活和工作，严谨自律到变态。据林岁寒所知，除了家人，没有什么能让这位工作狂打乱节奏和破坏规矩。多给个眼神都不屑。
林岁寒非常知趣地把自己刨除在家人的圈子外。
他的想法一直没变过，不求自己对男主和反派有多特殊，只要他们不收拾他，自己能过上清净平凡的生活，林岁寒就很满意了。
“成绩差，有需要联系沈秘书，他会给你找相关的老师补习。”
林岁寒十分平静地“嗯”了一声，没多解释。考试成绩自然会说明一切。
两人之前见面一直都是话不投机的状态。要是以前暴躁易怒、丝毫不着调的林岁寒，林楼直接无视处理。面对这个有了大变化的弟弟，林楼反而不知从何开口。
小书房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静得能听见电脑运行时的嗡嗡声。
“所以这么晚，你来做什么？”
话都说了半天了，还平白遭了吓，就这么回去岂不是很亏？
“我来看书写作业。”
迎上林楼诧异的目光，林岁寒一脸平静地陈述：“从我回来到现在，你一直待在小书房。我的东西都在这里，连作业都没办法做。”
看着还在林楼手中捏着的钢笔，夜壮怂人胆，林岁寒恶向胆边生：
“钢笔也是我的。我都没用过几次。”
他精心选用的钢笔，自己用的时间还没别人长。
心中不是滋味，林岁寒最后开口，语气中不免染上几分不平和委屈。
林楼平日最讨厌忸怩的作态，听到自家小弟这种口气，他心中却没有丝毫不耐。
接收到林岁寒带了几分控诉的眼神，那张成熟英俊的脸甚至流露出一丝笑意。
“喜欢钢笔？”
林岁寒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林楼无奈：“明天让小沈陪你去再买几支。”
“抱歉暂时使用你的书房，不介意的话，你可以一起使用。”
说是小书房，其实整间房仍然大得空旷。书房里还有张小桌子，同样可以使用。
“我用小桌子，你到这边来。”
听到林楼这么说，林岁寒是真的愣了。
他抱紧怀里的书，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林楼用小桌的画面。
嗯，画面太美了，难以想象长手长脚、一脸冷峻的林楼，委委屈屈地缩在小桌前。
“不用，我用小桌就好。”他怕看到那种画面，等反派大哥一觉起来清醒后灭口。
林楼见状没再问，低头继续处理事务。
冷静镇定的模样像是房间里没有多出一个人。
终于又见到熟悉的课本和教辅，手接触到书本的那一刹那，林岁寒心中的浮动的不安定慢慢消失。随着注意力的集中，起初那种与林楼共处一室的尴尬也逐渐被抛之脑后。
学习使人快乐。
林岁寒的状态渐入佳境，林楼反而略微分散了注意力。
男人狭长深邃的眼眸看向小桌前的少年。
台灯的光投在他的脸上，两排卷翘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翻书写字的动作大气自然，整个人静谧又专注。
像是一尾鱼回到了水里，刚才隐隐散发的焦虑和不安彻底消失，转而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镇静和自如。
林楼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之前林母说他们两兄弟很像。
两人安安静静地度过了一个小时，林岁寒未完的学习计划做得也差不多，心也不慌了。
他头脑中渐渐睡意弥漫，但想补一下晚上缺少的时间，打算再看一会儿。后来实在没撑住，掩着嘴小小打了个哈欠。
就在林岁寒快小鸡啄米时，林楼磁性低沉的声音响起：“我准备休息了，你呢？”
林岁寒被他冷沉的声音冻得一哆嗦，一部分理智回笼：“那我也去睡了。”
林楼看他一眼：“你先回去，我收拾资料。”
林岁寒点头，把桌上的东西摆放好后准备回卧室。时间太晚，意识从高度专注的学习状态抽离，他此时脑子里一片雾蒙蒙的。
离开关上书房门前，困得模糊的林岁寒歪了歪头，下意识秉着礼貌的原则开口：“林楼哥晚安。”
他也没指望冷漠大哥会回复，说完便关上门离开。
精致的木门遮挡了门后男人瞬间的怔愣，门关闭时清脆的响声掩盖了深夜的低语。
“晚安。好梦。”
压在心里的大石头消失，林岁寒借着零星的睡意，几乎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顽强的生理时钟早早叫醒了林岁寒。
他抱着枕头躺了一会儿，很快回忆起昨天深夜，自己心急之下到底做了什么。
脑海里浮现他和林楼共处一室的画面，林岁寒抱着脑袋叹息一声，恨不得穿越回去把自己敲晕。
这样现在就不会尴尬得想挖个洞钻进去。
他强忍住羞耻，洗漱完毕后下楼吃早餐。
没想到正看见林楼和沈秘书正在餐厅，两人面前摆着三明治、咖啡还有蓝白的文件，像是有什么问题，沈秘书正指着文件说什么。
林楼一脸平静地听着，时不时说一句。
看来最近是真的很忙，沈秘书送文件都早上送到家里来了。
见到下楼的林岁寒，两人皆是一副诧异的表情。
林岁寒怕听到什么商业机密，转身想上去避嫌。
“岁寒，”他回头，林楼出声，“吃早餐吗？”
万能的沈秘书已经收好了文件，餐桌上唯留下早餐，餐桌正常得就像每一家早上的样子。
方姨恰巧端了一份粥出来，嘴里念叨：“大少啊，不是我说你，老婆子起来四点钟，结果看见你还不睡，你一大早还要去公司，这怎么熬得住。要是身体垮了，钱赚再多也没有用啊。”
方姨在林家待了十几年，一直照顾林楼，他明显对方姨的念叨有些没辙。
男人冷着脸喝了一口咖啡，没说什么。
林岁寒听了很佩服，四点睡八点起，还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林楼的成功也不全是靠着家世。
不过四点……
他记得林楼说要睡觉时差不多三点，怎么四点还没睡？
很快他也没时间想这个，方姨回头看见他，转移了目标：“岁岁起这么早啊，难得放假，不多睡会儿吗？快下来，想吃什么，方姨给你做。”
已经一个多星期，林岁寒对方姨的热情和关心还是有些无所适从。他讷讷地下了楼，坐在餐桌上。
沈秘书看到他恍若小学生一般乖巧等饭的姿势，忍不住笑了声。
方姨间隙，仍然在念叨林家大哥：“你现在是年轻，身强体壮也看不出毛病。等你到了岁数，到时候毛病全给你爆发了，到时候……”
“岁寒。”
林岁寒事不关己，突然被林楼叫了一声，有些迷茫地抬头：“嗯？”
男人面容冷峻，声音清冷，像是无意想到这个话题：“昨晚回去你睡好了吗？”
方姨警惕地望过来：“岁岁怎么了？”
林楼面不改色：“昨天他凌晨三点才回卧室。”
方姨一脸关切，念叨的对象马上从林楼转到了林岁寒。
偏偏林岁寒做不来林楼那样冷漠，面皮也薄，只能一叠声地点头表示下次不会了，头越垂越低，像是要垂到桌子上。
林楼换了个姿势，一条长腿随意地搭在另一条长腿上，只是随便的动作，因为天然极好的身体条件，一举一动都像是在拍时尚大片的模特。
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挡住唇角不住上翘的弧度。
等方姨离开去看锅里的粥，林岁寒恹恹的，劫后余生地叹了一口气。
林楼主动开口：“抱歉。”
林岁寒也不好说什么，他晚睡是事实，刚才反派大哥也是想关心他。
是方姨的威力太大，温馨的烦恼。
“不过你的确要早点休息。上次去体检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少年没想到林楼连这件事都知道，微愣：“没有。医生说一切正常。”就是稍微有些营养不良。
林楼沉稳地点头。
两兄弟就这么一个屋檐下，共用一个小书房，假期一共三天，两天就这么过去。
林岁寒有点烦恼。
林楼办公的模样仍然淡定，但他颇为坐立不安。小书房中尴尬的气氛已经快液化成水，把他浇个湿透。
他想起之前林楼说不会常来这边的公寓，这次一待却待了这么久。林楼事情也是真的多，就算下班回家，多半也是在书房里处理事情。
都是处理事情，在公司不是方便又快速吗？不比跟他一起挤一个小书房香吗？
林岁寒忍不住询问沈秘书：“那边公寓的问题解决了吗？”
沈秘书顿了下：“有点棘手，之后可能都不会到那边公寓去了。”
来不及想到底是什么问题这么棘手，林岁寒接着问：“那大书房呢？”
沈秘书隐秘地看了眼顿住办公动作的老板，果断摇头：“那边的设备和线路很复杂，也太久没用，问题检修进程很慢。”
也就是说，他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和林楼共处一个书房了？
林岁寒觉得这样下去他可能要折寿。
维修队的效率这么慢吗？还是真的有钱人家设备太精细？但沈秘书在这种事情上说谎，根本没有意义吧？
沈秘书看到小少爷难得显露在脸上的为难表情，笑了一下，低声给他出了个主意：“小少爷可以去大书房啊，老板要用的设备你不需要。”
林岁寒恍然大悟。是这个道理。
但是……
“里面的资料会不会……”书房这种重要的地方，会不会太冒犯了。
沈秘书快被小少爷的乖巧体贴给融化了：“岁岁问问你大哥，问了才知道。”
恰巧林楼轻咳了一声。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两人越来越近的距离，又盯了眼沈秘书，隐隐不悦：“在说什么？”
沈秘书给林岁寒眼神示意：“岁岁小少爷有话问您。”
林楼面色柔和了些：“什么事？”
林岁寒硬着头皮开口：“我可以借用一下大书房吗？”
林楼皱眉。
在林岁寒以为林楼要出声呵斥时，他开口了：“这栋公寓是你的，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岁寒，你是林家的小少爷，不止这栋公寓，你想去林家任何地方，都不会有人限制你。”
林楼是说一不二的人，他开口这么说，就绝不会是敷衍的安慰。他的观点中，林岁寒是真的有资格做这些事。
“就算你去公司，如果有人拦你，让他找你大哥林楼。”
林楼的声音坚定，眼神深邃，绝不带一点玩笑的意味。
像风雨飘摇中的船锚，带给人安心的感觉。
林岁寒红润的唇张开又闭合，一时不知道做如何反应。
他没想到林楼这么信任他。
该感动，也该动容。但这些应该是属于原主的东西，他像是一个卑劣的小偷。
男人注意到林岁寒眼底的迷茫和愧疚，长眉微挑，思忖半晌后开口，若有所指：“我认可的是林岁寒这个人。”
林岁寒愣了一下，心中快速划过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但林楼一双深邃的眼只是看着他，没再多说。
不可能吧，如果知道他的身份，不可能会是这个反应。
沈秘书反应很快，见场面冷下来，连忙转移话题：“那小少爷愿意的话，就去大书房写作业好了。”
“我能对大书房做一些改动吗？”他之前布置房间的时候出于稳妥，没碰林楼的卧室和大书房，现在还是一片冰冷的性冷淡风格。
他不太习惯。
林楼点头：“你喜欢就好。”
沈秘书见缝插针：“岁岁干脆把大少爷的卧室一起给换了吧，整个公寓的风格看起来和谐些。”
林岁寒犹豫之时，男人修长的食指在桌上轻敲：“如果岁寒不觉得累，我没有意见。”
林楼都这么说了，林岁寒也不再有顾虑。
他换位想想，卧室和其它地方两个截然不同的风格，休息起来也怪怪的。
林楼都没反应，他多担心也是于事无补。眼前的生活才最重要。
抛开一脑袋的顾虑，林岁寒有了想法马上出发去做。
沈秘书瞧见自家老板的冰块脸隐隐有融化的趋势，松了一口气。果然他的推测没问题。大书房的设备可有可无，就算需要维修，也用不着大费周章从国外调人回来维护。
真出事，老板的风格也绝对是效率地再买一台。何必去挤小少爷的小书房？
他随即欣喜，看来今年的奖金有着落了。
果然，林楼开口：“今年奖金加一倍。”
他想起什么，忽然皱眉，略微依靠在椅背上，目光沉沉：
“你刚才叫岁寒什么？”
沈秘书被奖金冲昏了头，下意识回答：“岁岁啊。方姨一直这么叫的，叫着顺口又好听。”
林楼：“奖金扣一半。”
沈秘书：……
万恶的资本家。
有过一次经验，再装修起来时间缩短不少。
当天下午林岁寒就布置好了林楼的卧室和大书房。
只是简单地加上一些摆件、更换了窗帘和一些冷硬的家居，整间屋子一改之前冰冷毫无人气的模样，变得温馨许多。
林楼看到后愣了下，嗓音略微沙哑地开口：“谢谢。”
不久沈秘书就拎着几个小盒子过来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小盒放在桌上，擦了把额头的汗：“小少爷，您看看这些合不合你的心意。”
林岁寒打开精致的包装，惊讶地发现里面是各个品牌的钢笔。
德国的百利金、万宝龙，意大利的奥罗拉和维斯康蒂，林岁寒惊讶地发现里面还有几只价格不菲的收藏版钢笔。
沈秘书提过来的不是一袋子钢笔，是二三线城市的一套房。
他不解：“这是？”
沈秘书喝了一口水：“老板说您的那只钢笔他用着很顺手，也不好再把用旧的钢笔还给您。那种钢笔一时半会儿买不到第二支，就买了些另外品牌的笔给您用。”
“您要是用着顺手，这些都可以拿去。”
林岁寒一时无语。这就是有钱人的行事作风吗，全都要。
他挑选的钢笔的确很难买，因为每支都有独特的编号和名字，很有特色。
但那也只是个小众轻奢品牌，比起沈秘书带来的这一堆钢笔——要是没看错，他随意看到的一支钢笔已经五位数，比他的那只钢笔价格多了五倍有余。
“沈哥，你把这些带给大哥吧，我就用旧的，没关系。”
沈秘书一脸为难：“这……”他望了一眼关着的书房门，“老板交代我的事……”
林岁寒了然，沈秘书毕竟只是下属，不能决定。也就一只钢笔而已，之后可以再买。
他无意因为这个跟反派大哥起矛盾：“那这样好了。”
他也明白无功不受禄的道理，只挑了一支万宝龙的入门级别钢笔，价格不算太离谱：“我要这一只就行，其余的沈哥你帮我给大哥好了。”
说完，他没等沈秘书再劝，进了大书房。
沈秘书也不敢强行拦人只能打道回府。
林楼听完沈秘书的转述，轻轻摩挲下手中的钢笔，垂眸：“随他去。”
沈秘书秉着要敬业的原则，小声提醒：“小少爷很有原则，应该不太愿意无故接受贵重的礼物。而且……”提及林家人的伤痛，沈秘书小心说话，“小少爷可能因为一些原因，很拘谨。”
至于什么原因，两人心知肚明。
林楼心头滞了滞，心中莫名有团郁塞的火。他当然也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但看见清瘦的林岁寒，看见他可以闪躲的态度，忍不住想要补偿他，想要他开心地笑出来。
他等这个机会像是等了很久。
想起什么，男人问：“他平常的爱好是什么。”
沈秘书迟疑了一下，回忆这几天观察到小少爷的行为，语气飘忽、眼神涣散：“就……学习？”
林楼：？
从星期四考完放假，周五周六林岁寒一直坚持克己，规律地遵循学校上课的作息。
假期还剩一天，林岁寒想了很久，终于想起自己到底忘了什么事。
西临一高实行网上阅卷，改卷的效率也很高，今天学生就能在网上查到成绩。
林岁寒捧着手机研究了半天，没找到查询的网址。
于是点开了手机，打算看看教程。
他打开班级群，入目是一张成绩页面的截图——
上面的名字赫然写着林岁寒。
林岁寒：？
有谁比他本人更快一步吗？
作者有话要说：快乐二合一！以后还是晚上九点固定更新。今天被有些杠精评论气到了，决定再写一会儿，说不定掉落加更。
爱你们，啵唧啵唧
感谢在2020-07-1920:00:00~2020-07-212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叶子12个；小摩托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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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扰人况味、隰有荷华10瓶；吾王小白9瓶；鱼丸粗面、华休、零、白忱5瓶；Crave3瓶；shvish、小西瓜、木木林2瓶；MDS丶千九、Kansas、40024525、屿弥、或许你喜欢夏天吗、pammaz、19306067、叶云棠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林岁寒犹疑着点头，要不是他再三确认过着就是自己的小书房,林楼这么理直气壮的做派,几乎让他以为自己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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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林楼好像很忙,一直没有下楼吃饭，沈秘书倒是在林岁寒的邀请下留下来吃了顿晚餐。
林岁寒吃完饭走了几圈消食，一时找不到什么事做。
现在想起来，他做得最多的就是看书，也没有什么别的娱乐爱好。
注意到林岁寒的视线,林楼微怔,摆弄下手中的钢笔：“这只钢笔很棒。”看来他们书写习惯挺合拍。
林岁寒：……
这种情况下，这样的赞美一点也不能让人高兴起来。
就算是以前，生活只靠资助和奖学金,有条件时，林岁寒都会挑几只舒适的、自己喜欢的钢笔。更别说现在条件宽裕不少。
生活已经很辛苦了，总要留给自己一些愉悦的念想。
“有事？”林楼重新拿起钢笔,看样子没有让位的意思。
林岁寒眼尖,一眼就看见林楼手中眼熟的钢笔。
他慢慢靠近,莫名有种食草动物壮胆靠近捕猎者的心悸：“嗯。林楼哥，这是小书房……”言下之意你是不是走错了,这是他的书房。
林楼听懂他的意思,轻挑眉尖：“那边设备有问题。”
看清来人,林楼冷漠强势的气场略微收敛些，淡淡开口：“回来了。”
这钢笔的主人是他！
物色对比了几个小时，林岁寒才找出这么一只价格不算过分、笔尖软硬适中、粗细适合,而且设计感很强的钢笔。
结果现在这支笔捏在了林楼手里！
他很顾惜这只钢笔，只有写最难的习题需要找找感觉时才会拿出来。
宝贝的程度，跟某些把车、表当老婆的人比起来，也不差多少。
言简意赅。
林岁寒应了一声,踌躇。他本来还想在书房看会书，现在林楼霸占了他的书房，倒让他不知道怎么办。
同龄人放假玩乐时，他在福利院帮忙或者温习功课。
现在陡然有了自己的时间，他反而不知道做些什么。
书本作业都放在小书房，林楼还在里面，不方便进去。
翻了几页茶几上阿姨留下的杂志，林岁寒实在看不下去，干脆上楼回房间。
他隐隐记得原主有一本日记，里面说不定会交代些什么。上个星期，林岁寒已经借着更换家居的理由大略找过一次，没有日记本。
林岁寒通过QQ和微信等联系过原主的同学，他们都说原主没有东西遗落在学校。
更令人不解的事情，那些同学都说原主的性格非常好，虽然看着疏远，实际很和善。就算学校给的教育资源不算好，凭着自身的努力，成绩也非常不错。
这跟原书里描述和西临实验一中同学口中的原主，简直就是两个人。
林岁寒越发困惑，到底是什么让原主产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他也愈发想找到原主的日记本，现在唯一的线索，说不定能告知他真相。
在房间里绕了一圈，连边角角落都看过，日记本仍然不见踪影。
林岁寒猜想可能在原主以前的家中，决定之后套到信息后再去原主家中寻找。
“扣扣”
门口传来敲门声，随后是方姨亲切柔和的声音：“小少爷，我给你热了牛奶。”
林岁寒开门拿了牛奶，开口：“方姨，”他顿了下，“我哥还在小书房吗？”
方姨唉了声：“大少爷还在书房，一直在忙。你找他有事？阿姨去帮你说一声？”
林岁寒连忙摇头：“不用。我只是……有东西放在里面了，之后去拿也一样。”
方姨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她看林岁寒总能想起自家的小孙子：“好。时间不早了，那小少爷你早点休息，我先下去了。”
等方姨走后，林岁寒叹了口气，强行按下心中的躁动，洗漱后上床睡觉。
夜半，清冷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卧室中，大床上的人影翻来覆去，仍然还有动静。
柔软的被子中探出一只手，在月光照耀下，隐泛着带了些凉意的光。那只修长的手拿起床头的闹钟，墨玉似的眼眸望了一眼。
【1:41AM】
林岁寒无奈地坐起身，发了会儿呆，端过床头没喝完的牛奶抿了一口。
凉透的液体从食管滑下，使人更加清醒。
都这个点了，应该都睡了吧？
林岁寒从床上下来，踩着拖鞋，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往小书房走。
日落已久，这个天还不到室内供暖的时候，走廊的通风窗吹着些夜风，淡淡的凉意激起皮肤上一片鸡皮疙瘩。
整个走廊回响着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寂静又空荡。
林岁寒缓缓把手放在门把上，慢慢推开小书房的门，一抬头，他差点被吓得心跳骤停——
林楼还坐在他亲自购置的椅子上，背靠着他买的小抱枕，此时微微侧头，诧异地望着他。
比起下午时西装革履、头发整齐的正式打扮，凌晨的林楼一身灰色的家居装，墨黑的头发随意地散着，没了贴身的西装，坐姿也自由不少。
脱离霸总的装扮，明明已经二十七八的人，这时候看起来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还有种慵懒、凌乱的美感。
林岁寒深呼吸一口气，淡定的脸勉强绷着：“大哥，你还在忙啊。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等等。”
林岁寒心里的小兔子狠狠地踹了一下，他有些僵硬地转过身：“还有什么事吗？”
林楼双肘撑在桌上，双手合十，声音和气势都极具压迫力：“你来——不会只是为了叮嘱我早点休息吧？”
见已经瞒不过去，林岁寒硬着头皮靠近了点，解释：“我没有恶意。”
他说完自己都不太信。
大晚上快凌晨两点，不睡觉却莫名其妙地到了小书房。这个小书房之前还处理过重要文件的地方。尤其原主回家没几天就挑衅过反派大哥，扬言自己更适合集团执行总裁和董事的位置。
林岁寒心中默默叹息一声，抬头注视林楼，目光坦然：“不管你信不信，我来的目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楼放下手，轻轻在桌面点了点，语气似乎有些无奈：“你觉得我是怎么想的？”
林岁寒没回话，看了眼他面前一摞文件和还亮着光的电脑，意思很明显。
林楼的脸仍然保持冷峻，眉目间却多了些莫名的情绪。他定定看着林岁寒，直把后者看得后心发麻。
随后男人没多纠缠这个话题，另起了话头：“为什么睡不着？”
林岁寒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求职者，正面对严肃HR的问询。他顿了顿，还是开口：“嗯……有点焦虑。”
林楼皱起眉头：“担心考试成绩？”
林岁寒没想到这个日理万机的冷漠大哥知道他的考试时间，转念一想，应该是方姨碎嘴提过。她也喜欢一脸八卦地提起林楼，意在拉近两人的兄弟情。
林岁寒默默摇头。他当天计划的学习任务没完成，这让他坐立不安。
林楼以为他不好意思：“你的情况爸妈和我都了解，不会强求你的成绩。放松心态，一次考不好有下次。”
林楼语气和姿态都很严肃，旁人看起来其实非常不客气。林岁寒对人的情绪很敏锐，奇异地从中感受到关怀之情。
林楼就是这种人，生活和工作，严谨自律到变态。据林岁寒所知，除了家人，没有什么能让这位工作狂打乱节奏和破坏规矩。多给个眼神都不屑。
林岁寒非常知趣地把自己刨除在家人的圈子外。
他的想法一直没变过，不求自己对男主和反派有多特殊，只要他们不收拾他，自己能过上清净平凡的生活，林岁寒就很满意了。
“成绩差，有需要联系沈秘书，他会给你找相关的老师补习。”
林岁寒十分平静地“嗯”了一声，没多解释。考试成绩自然会说明一切。
两人之前见面一直都是话不投机的状态。要是以前暴躁易怒、丝毫不着调的林岁寒，林楼直接无视处理。面对这个有了大变化的弟弟，林楼反而不知从何开口。
小书房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静得能听见电脑运行时的嗡嗡声。
“所以这么晚，你来做什么？”
话都说了半天了，还平白遭了吓，就这么回去岂不是很亏？
“我来看书写作业。”
迎上林楼诧异的目光，林岁寒一脸平静地陈述：“从我回来到现在，你一直待在小书房。我的东西都在这里，连作业都没办法做。”
看着还在林楼手中捏着的钢笔，夜壮怂人胆，林岁寒恶向胆边生：
“钢笔也是我的。我都没用过几次。”
他精心选用的钢笔，自己用的时间还没别人长。
心中不是滋味，林岁寒最后开口，语气中不免染上几分不平和委屈。
林楼平日最讨厌忸怩的作态，听到自家小弟这种口气，他心中却没有丝毫不耐。
接收到林岁寒带了几分控诉的眼神，那张成熟英俊的脸甚至流露出一丝笑意。
“喜欢钢笔？”
林岁寒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林楼无奈：“明天让小沈陪你去再买几支。”
“抱歉暂时使用你的书房，不介意的话，你可以一起使用。”
说是小书房，其实整间房仍然大得空旷。书房里还有张小桌子，同样可以使用。
“我用小桌子，你到这边来。”
听到林楼这么说，林岁寒是真的愣了。
他抱紧怀里的书，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林楼用小桌的画面。
嗯，画面太美了，难以想象长手长脚、一脸冷峻的林楼，委委屈屈地缩在小桌前。
“不用，我用小桌就好。”他怕看到那种画面，等反派大哥一觉起来清醒后灭口。
林楼见状没再问，低头继续处理事务。
冷静镇定的模样像是房间里没有多出一个人。
终于又见到熟悉的课本和教辅，手接触到书本的那一刹那，林岁寒心中的浮动的不安定慢慢消失。随着注意力的集中，起初那种与林楼共处一室的尴尬也逐渐被抛之脑后。
学习使人快乐。
林岁寒的状态渐入佳境，林楼反而略微分散了注意力。
男人狭长深邃的眼眸看向小桌前的少年。
台灯的光投在他的脸上，两排卷翘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翻书写字的动作大气自然，整个人静谧又专注。
像是一尾鱼回到了水里，刚才隐隐散发的焦虑和不安彻底消失，转而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镇静和自如。
林楼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之前林母说他们两兄弟很像。
两人安安静静地度过了一个小时，林岁寒未完的学习计划做得也差不多，心也不慌了。
他头脑中渐渐睡意弥漫，但想补一下晚上缺少的时间，打算再看一会儿。后来实在没撑住，掩着嘴小小打了个哈欠。
就在林岁寒快小鸡啄米时，林楼磁性低沉的声音响起：“我准备休息了，你呢？”
林岁寒被他冷沉的声音冻得一哆嗦，一部分理智回笼：“那我也去睡了。”
林楼看他一眼：“你先回去，我收拾资料。”
林岁寒点头，把桌上的东西摆放好后准备回卧室。时间太晚，意识从高度专注的学习状态抽离，他此时脑子里一片雾蒙蒙的。
离开关上书房门前，困得模糊的林岁寒歪了歪头，下意识秉着礼貌的原则开口：“林楼哥晚安。”
他也没指望冷漠大哥会回复，说完便关上门离开。
精致的木门遮挡了门后男人瞬间的怔愣，门关闭时清脆的响声掩盖了深夜的低语。
“晚安。好梦。”
压在心里的大石头消失，林岁寒借着零星的睡意，几乎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顽强的生理时钟早早叫醒了林岁寒。
他抱着枕头躺了一会儿，很快回忆起昨天深夜，自己心急之下到底做了什么。
脑海里浮现他和林楼共处一室的画面，林岁寒抱着脑袋叹息一声，恨不得穿越回去把自己敲晕。
这样现在就不会尴尬得想挖个洞钻进去。
他强忍住羞耻，洗漱完毕后下楼吃早餐。
没想到正看见林楼和沈秘书正在餐厅，两人面前摆着三明治、咖啡还有蓝白的文件，像是有什么问题，沈秘书正指着文件说什么。
林楼一脸平静地听着，时不时说一句。
看来最近是真的很忙，沈秘书送文件都早上送到家里来了。
见到下楼的林岁寒，两人皆是一副诧异的表情。
林岁寒怕听到什么商业机密，转身想上去避嫌。
“岁寒，”他回头，林楼出声，“吃早餐吗？”
万能的沈秘书已经收好了文件，餐桌上唯留下早餐，餐桌正常得就像每一家早上的样子。
方姨恰巧端了一份粥出来，嘴里念叨：“大少啊，不是我说你，老婆子起来四点钟，结果看见你还不睡，你一大早还要去公司，这怎么熬得住。要是身体垮了，钱赚再多也没有用啊。”
方姨在林家待了十几年，一直照顾林楼，他明显对方姨的念叨有些没辙。
男人冷着脸喝了一口咖啡，没说什么。
林岁寒听了很佩服，四点睡八点起，还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林楼的成功也不全是靠着家世。
不过四点……
他记得林楼说要睡觉时差不多三点，怎么四点还没睡？
很快他也没时间想这个，方姨回头看见他，转移了目标：“岁岁起这么早啊，难得放假，不多睡会儿吗？快下来，想吃什么，方姨给你做。”
已经一个多星期，林岁寒对方姨的热情和关心还是有些无所适从。他讷讷地下了楼，坐在餐桌上。
沈秘书看到他恍若小学生一般乖巧等饭的姿势，忍不住笑了声。
方姨间隙，仍然在念叨林家大哥：“你现在是年轻，身强体壮也看不出毛病。等你到了岁数，到时候毛病全给你爆发了，到时候……”
“岁寒。”
林岁寒事不关己，突然被林楼叫了一声，有些迷茫地抬头：“嗯？”
男人面容冷峻，声音清冷，像是无意想到这个话题：“昨晚回去你睡好了吗？”
方姨警惕地望过来：“岁岁怎么了？”
林楼面不改色：“昨天他凌晨三点才回卧室。”
方姨一脸关切，念叨的对象马上从林楼转到了林岁寒。
偏偏林岁寒做不来林楼那样冷漠，面皮也薄，只能一叠声地点头表示下次不会了，头越垂越低，像是要垂到桌子上。
林楼换了个姿势，一条长腿随意地搭在另一条长腿上，只是随便的动作，因为天然极好的身体条件，一举一动都像是在拍时尚大片的模特。
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挡住唇角不住上翘的弧度。
等方姨离开去看锅里的粥，林岁寒恹恹的，劫后余生地叹了一口气。
林楼主动开口：“抱歉。”
林岁寒也不好说什么，他晚睡是事实，刚才反派大哥也是想关心他。
是方姨的威力太大，温馨的烦恼。
“不过你的确要早点休息。上次去体检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少年没想到林楼连这件事都知道，微愣：“没有。医生说一切正常。”就是稍微有些营养不良。
林楼沉稳地点头。
两兄弟就这么一个屋檐下，共用一个小书房，假期一共三天，两天就这么过去。
林岁寒有点烦恼。
林楼办公的模样仍然淡定，但他颇为坐立不安。小书房中尴尬的气氛已经快液化成水，把他浇个湿透。
他想起之前林楼说不会常来这边的公寓，这次一待却待了这么久。林楼事情也是真的多，就算下班回家，多半也是在书房里处理事情。
都是处理事情，在公司不是方便又快速吗？不比跟他一起挤一个小书房香吗？
林岁寒忍不住询问沈秘书：“那边公寓的问题解决了吗？”
沈秘书顿了下：“有点棘手，之后可能都不会到那边公寓去了。”
来不及想到底是什么问题这么棘手，林岁寒接着问：“那大书房呢？”
沈秘书隐秘地看了眼顿住办公动作的老板，果断摇头：“那边的设备和线路很复杂，也太久没用，问题检修进程很慢。”
也就是说，他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和林楼共处一个书房了？
林岁寒觉得这样下去他可能要折寿。
维修队的效率这么慢吗？还是真的有钱人家设备太精细？但沈秘书在这种事情上说谎，根本没有意义吧？
沈秘书看到小少爷难得显露在脸上的为难表情，笑了一下，低声给他出了个主意：“小少爷可以去大书房啊，老板要用的设备你不需要。”
林岁寒恍然大悟。是这个道理。
但是……
“里面的资料会不会……”书房这种重要的地方，会不会太冒犯了。
沈秘书快被小少爷的乖巧体贴给融化了：“岁岁问问你大哥，问了才知道。”
恰巧林楼轻咳了一声。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两人越来越近的距离，又盯了眼沈秘书，隐隐不悦：“在说什么？”
沈秘书给林岁寒眼神示意：“岁岁小少爷有话问您。”
林楼面色柔和了些：“什么事？”
林岁寒硬着头皮开口：“我可以借用一下大书房吗？”
林楼皱眉。
在林岁寒以为林楼要出声呵斥时，他开口了：“这栋公寓是你的，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岁寒，你是林家的小少爷，不止这栋公寓，你想去林家任何地方，都不会有人限制你。”
林楼是说一不二的人，他开口这么说，就绝不会是敷衍的安慰。他的观点中，林岁寒是真的有资格做这些事。
“就算你去公司，如果有人拦你，让他找你大哥林楼。”
林楼的声音坚定，眼神深邃，绝不带一点玩笑的意味。
像风雨飘摇中的船锚，带给人安心的感觉。
林岁寒红润的唇张开又闭合，一时不知道做如何反应。
他没想到林楼这么信任他。
该感动，也该动容。但这些应该是属于原主的东西，他像是一个卑劣的小偷。
男人注意到林岁寒眼底的迷茫和愧疚，长眉微挑，思忖半晌后开口，若有所指：“我认可的是林岁寒这个人。”
林岁寒愣了一下，心中快速划过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但林楼一双深邃的眼只是看着他，没再多说。
不可能吧，如果知道他的身份，不可能会是这个反应。
沈秘书反应很快，见场面冷下来，连忙转移话题：“那小少爷愿意的话，就去大书房写作业好了。”
“我能对大书房做一些改动吗？”他之前布置房间的时候出于稳妥，没碰林楼的卧室和大书房，现在还是一片冰冷的性冷淡风格。
他不太习惯。
林楼点头：“你喜欢就好。”
沈秘书见缝插针：“岁岁干脆把大少爷的卧室一起给换了吧，整个公寓的风格看起来和谐些。”
林岁寒犹豫之时，男人修长的食指在桌上轻敲：“如果岁寒不觉得累，我没有意见。”
林楼都这么说了，林岁寒也不再有顾虑。
他换位想想，卧室和其它地方两个截然不同的风格，休息起来也怪怪的。
林楼都没反应，他多担心也是于事无补。眼前的生活才最重要。
抛开一脑袋的顾虑，林岁寒有了想法马上出发去做。
沈秘书瞧见自家老板的冰块脸隐隐有融化的趋势，松了一口气。果然他的推测没问题。大书房的设备可有可无，就算需要维修，也用不着大费周章从国外调人回来维护。
真出事，老板的风格也绝对是效率地再买一台。何必去挤小少爷的小书房？
他随即欣喜，看来今年的奖金有着落了。
果然，林楼开口：“今年奖金加一倍。”
他想起什么，忽然皱眉，略微依靠在椅背上，目光沉沉：
“你刚才叫岁寒什么？”
沈秘书被奖金冲昏了头，下意识回答：“岁岁啊。方姨一直这么叫的，叫着顺口又好听。”
林楼：“奖金扣一半。”
沈秘书：……
万恶的资本家。
有过一次经验，再装修起来时间缩短不少。
当天下午林岁寒就布置好了林楼的卧室和大书房。
只是简单地加上一些摆件、更换了窗帘和一些冷硬的家居，整间屋子一改之前冰冷毫无人气的模样，变得温馨许多。
林楼看到后愣了下，嗓音略微沙哑地开口：“谢谢。”
不久沈秘书就拎着几个小盒子过来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小盒放在桌上，擦了把额头的汗：“小少爷，您看看这些合不合你的心意。”
林岁寒打开精致的包装，惊讶地发现里面是各个品牌的钢笔。
德国的百利金、万宝龙，意大利的奥罗拉和维斯康蒂，林岁寒惊讶地发现里面还有几只价格不菲的收藏版钢笔。
沈秘书提过来的不是一袋子钢笔，是二三线城市的一套房。
他不解：“这是？”
沈秘书喝了一口水：“老板说您的那只钢笔他用着很顺手，也不好再把用旧的钢笔还给您。那种钢笔一时半会儿买不到第二支，就买了些另外品牌的笔给您用。”
“您要是用着顺手，这些都可以拿去。”
林岁寒一时无语。这就是有钱人的行事作风吗，全都要。
他挑选的钢笔的确很难买，因为每支都有独特的编号和名字，很有特色。
但那也只是个小众轻奢品牌，比起沈秘书带来的这一堆钢笔——要是没看错，他随意看到的一支钢笔已经五位数，比他的那只钢笔价格多了五倍有余。
“沈哥，你把这些带给大哥吧，我就用旧的，没关系。”
沈秘书一脸为难：“这……”他望了一眼关着的书房门，“老板交代我的事……”
林岁寒了然，沈秘书毕竟只是下属，不能决定。也就一只钢笔而已，之后可以再买。
他无意因为这个跟反派大哥起矛盾：“那这样好了。”
他也明白无功不受禄的道理，只挑了一支万宝龙的入门级别钢笔，价格不算太离谱：“我要这一只就行，其余的沈哥你帮我给大哥好了。”
说完，他没等沈秘书再劝，进了大书房。
沈秘书也不敢强行拦人只能打道回府。
林楼听完沈秘书的转述，轻轻摩挲下手中的钢笔，垂眸：“随他去。”
沈秘书秉着要敬业的原则，小声提醒：“小少爷很有原则，应该不太愿意无故接受贵重的礼物。而且……”提及林家人的伤痛，沈秘书小心说话，“小少爷可能因为一些原因，很拘谨。”
至于什么原因，两人心知肚明。
林楼心头滞了滞，心中莫名有团郁塞的火。他当然也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但看见清瘦的林岁寒，看见他可以闪躲的态度，忍不住想要补偿他，想要他开心地笑出来。
他等这个机会像是等了很久。
想起什么，男人问：“他平常的爱好是什么。”
沈秘书迟疑了一下，回忆这几天观察到小少爷的行为，语气飘忽、眼神涣散：“就……学习？”
林楼：？
从星期四考完放假，周五周六林岁寒一直坚持克己，规律地遵循学校上课的作息。
假期还剩一天，林岁寒想了很久，终于想起自己到底忘了什么事。
西临一高实行网上阅卷，改卷的效率也很高，今天学生就能在网上查到成绩。
林岁寒捧着手机研究了半天，没找到查询的网址。
于是点开了手机，打算看看教程。
他打开班级群，入目是一张成绩页面的截图——
上面的名字赫然写着林岁寒。
林岁寒：？
有谁比他本人更快一步吗？
作者有话要说：快乐二合一！以后还是晚上九点固定更新。今天被有些杠精评论气到了，决定再写一会儿，说不定掉落加更。
爱你们，啵唧啵唧
感谢在2020-07-1920:00:00~2020-07-212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叶子12个；小摩托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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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林岁寒犹疑着点头，要不是他再三确认过着就是自己的小书房,林楼这么理直气壮的做派,几乎让他以为自己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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