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 63 章_穿书后我靠学习当团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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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 63 章

  林岁寒听见熟悉的名字呆了呆,抿唇,神色不算好看。

  连路人都能发现的真相,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一直就信了那家伙是个小可怜。

  许是故意要人听见,这些“背后交流”一点也不背后,西临一高这圈人都能听见。

  “去年实验一高不是出了个神仙吗,去年没来今年也没来?叫顾什么……”

  “顾晏楚啊,贼拽贼帅那个。”

  知情的同学听了都非常生气,在发现林岁寒神情微微一滞后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和担忧。如果说他们在跟林岁寒接触之前也是这样的想法,昨天过后看法完全已经改变。

  有的人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像是清泉,寥寥几面就能让人看到底,清澈又令人向往。

  “昨天根本没看见这人过来,家里有点钱就是不一样,连全体会都能不开。”

  “就是啊,姚老师的课不是谁都能来听的,结果西临实验一高就把指标给了这么一个纨绔。”

  “家里有钱就是不一样,镀金来的。”

  林岁寒对跟周鸿诡异对上的脑电波一无所知。很久之后被喜不自胜、老怀大尉的周父找上门来感谢时仍然一脸懵。不过自此之后在某人暗搓搓的手脚下,周鸿费尽心思也没碰到过自己的男神就是另外一说了。

  少年心头还压着事,被琐事一打扰情绪浮动,眉目不复往日的疏朗却略有躁意,再加因营养不良更加白皙的肤色,另有几分冰美人风情。周鸿以为自己提起了少年的伤心事,不敢多说,动了动嘴唇走了。

  再次注意到周鸿沉痛的视线。

  林岁寒:“?”

  周鸿原还在因为他的拒绝失落,接收到这个眼神瞬间领悟——大庭广众下的拒绝不是拒绝,是隐秘的求救。让少年如此担忧隐忍的原因只有——那个人身处高位,平常手段无法应对。

  “我明白了。”周鸿收起原本轻慢嬉笑的神色,眼神饱含深意地注视一眼林岁寒。

  林岁寒没有读心术,不知道眼前人在脑补什么离谱的大戏,但就算他知道也是恬淡一笑了之。

  林岁寒:“。”人类迷惑行为。

  过来护着林岁寒的同学也满头雾水。按理来说这人应该是来找麻烦的,这最后一言不发地走了又算什么?这人最后那副隐忍的愁绪搞得倒是他像个什么大恶人。

  可惜了这么好的皮囊和气质,挂在这么一个权贵流氓身上。

  周鸿一言不发的离去让周围的人松了口气。他们差点以为家世最好的周鸿要倒戈。

  虽然外貌出众,但知道少年的名字后,其他人都皱着眉离少年远了些。

  林楼。林家大少爷看起来风光霁月高高在上,实际却是个为了铲除掌权威胁不择手段、对流落刚归的亲弟弟出手的混蛋。偏偏他以前对家里的权势不感兴趣,话语权还在父亲手里,对林楼那种庞然大物来说无异于以卵击石。

  如果他以前……

  一位担心的同学先说出口:“岁寒,我们都知道你的实力,你别难受。”

  “对啊,”脾气暴躁的同学已经开始撸袖子,“这个成绩的学生了,嘴还这么碎,还搞刻板印象,我马上上去跟他们讲讲道理。”全然忘了自己在前天还是其中的一员。

  林岁寒怔愣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让人误会了。

  他根本不在意外界的流言蜚语,摆手:“不用解释。”

  随行的同学看着林岁寒白皙得泛光甚至透明的皮肤,和那柔弱垂下的浓密眼睫,自动脑补了小可怜为了大家能安心上课,给老师留下一个好印象而忍气吞声。

  他们一时间心生感动,更决定要替大美人出头。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要不然他们还觉得你是心虚。”

  不过没等他们解释,首席教师姚老师已经夹着一本书提着电脑包走进会议室。

  姚老师年近退休,头上是一片坚持没有染黑的自然花白,眉间几道褶皱,是频繁皱眉留下的痕迹——彰显着这个老头的不好相处。

  原本还有些喧哗的会议室瞬间安静,西临一高同学要解释的话语也堵在喉头,铩羽而归。

  首席老师没愧于他“灭绝”的外号,没几句话介绍了自己,拿起粉笔便唰唰在黑板上写公式和题目。

  “我知道能在这里的同学在各个地区、各个学校都是顶尖的优生,但放眼全国,放眼整个数学竞赛史,你们也不算什么人物。”

  “希望大家认真听讲,以后有机会进入冬令营在里面也好好上课用心钻研,学无止境。”

  “下面我讲点东西。”

  一大早,一些参会同学甚至还没醒瞌睡,就手忙脚乱地找出笔记本记笔记。

  这算是本省数学省考的一大特色。首席老师会临时讲几个在考纲外的知识点,省考试卷上会有十分到二十分的分值,出题人看心情考察,考生会不会做全看对知识的快速理解和运用能力。

  平时成绩好能现场听课提问、甚至拿到练习题的同学无疑有很大优势,剩下的同学只能看转播或是视频。

  长达四个小时的授课,中间除了寥寥两次短暂的休息,精神奕奕的老教师一直高强度地输出知识,时不时留点时间让下面的同学试手练习题。

  哪怕平时上惯竞赛课的同学们也面露疲惫。

  林岁寒旁边的男生在老师让休息的间隙丢了笔,叫苦不迭地伸手捶肩膀,小声抱怨:“这什么变态啊,我连第三个知识点都还没理明白,一抬头姚老师已经到第五个知识点了。”

  周围人附和:“敲,你这还算好的,我还在第二个知识点,只能回头看视频了。”

  “我醉了,听懂了原理和证明,这题怎么做啊。”

  “我怀疑我拿错卷子了,快告诉我这不是配套的练习题。”

  最先开口的男生暗自松了一口气。一个人听不懂就很恐怖,但要是一群人都听不懂,也就约等于大家都听懂了。

  他一边阿q精神地安慰自己,无意间扭头,看见仍然伏案在草稿纸上演算的林岁寒,劝慰:

  “你也别做了,别着急,反正大家都……”听不懂。

  随着他见到桌面试卷的面积增加,邻桌男生的嘴越张越大。

  “这、这,你是自己做的?”

  林岁寒这才停下手中的笔,有些迷惑地望过去,点头:“是。”

  他顿了顿:“怎么了吗?”

  林岁寒学起来一向自带结界,没注意外界的声音,自然也就错过了刚才一群人的抱怨和试探。

  “卧槽。”男生忍不住凑近试卷。上面的试题进度,不止有老师留时间和重点讲过的题型,连老师说有“亿点”难度,拿给大家自己下去思考的题目也一并都做完了。

  男生嘴里一边发出不成句的感叹,一边如饥似渴地对照着试卷和草稿纸。

  奈何大神的思路并非一般凡人能懂的,他看了一会儿也只能看出个囫囵。不过也受益匪浅有了点头绪。

  男生用力把自己惊掉的下巴按回去,结结巴巴地看着林岁寒,眼中满是敬畏:

  “你怎么把空都填完了啊,还是挨着顺序做题。”这是人能干得出的事?

  林岁寒会错了重点,沉吟了会儿回他:“也许是因为我有点强迫症。”

  邻桌:“……”现在这是强迫症的事?他以为他在讨论做题习惯呢?

  男生后来控制不住的音量不可避免地吸引了周围的学生。

  一个接一个的脑袋凑过来,瞻仰过整整齐齐的试卷和草稿纸后,都陷入了沉默。

  以前他们到底怎么长得脑子,认为自己能跟神仙打个五五开。

  “岁神啊,这道题你是怎么想的啊?”

  “这道公式你记得?你直接展开了?这还是人吗?”

  “我这个凡人不仅算不出答案,甚至连神仙的草稿都看不懂。”

  有人小心瞧了瞧林岁寒的神色,问了自己不懂的几个步骤和公式。他本来都没抱什么希望林岁寒会回答,大家马上就要上考场考同一场考试,都是竞争对手的关系,谁也不想给自己增加难度。要是林岁寒不回答,也没人会说什么。

  但出乎不少人意料,林岁寒神色认真地听完问题,仔细明白地给众人讲解了他的思路和过程。

  甚至有人提出质疑时他也没恼,听完对方的观点和思路后震惊平淡地阐述对方的漏洞和自己的观点。

  你来我往中,西临一高的同学都觉得自己对知识点的理解深入不少。

  他们现在恨不得把林岁寒给供起来,然后再把之前说他坏话的人揪出来打一顿。

  这还是沽名钓誉?这还名不符实?

  看看其余人抓耳挠腮的样子,那他们又是什么?

  正值难得的休息时间,但真正在休息的也没几个人,大多都默默坐在位置上啃题或聚在一起小声讨论。西临一高以往的竞赛成绩不好,座位也靠后,就更不显眼了。

  也就没人发现这个以林岁寒为中心,其余人乖乖展开围成一圈的奇怪的队形。

  倒是讲台上捏着保温杯严肃着脸喝茶的首席老师多看了后边一眼,表情若有所思。

  一位成功解惑的女生捧着本子如获至宝地回了座位。她碰了碰杨宇的胳膊跟他抱怨:“你不是说岁神今天心情不好有点烦躁吗?”

  杨宇露出一个终于有人问这个问题的大喜表情,兴高采烈地科普:

  “有的人生气会大吃一顿,有的人会打游戏,还有人会摔东西。但是学神就不一样了,他烦躁起来喜欢刷题。”

  女生:“……”

  “不仅喜欢刷题,还喜欢刷难题。”

  “……”啊这。

  “……情绪不好,会不会写错题啊。”女生迟疑。

  杨宇严肃了面色,像是信众被冒犯了信仰:“你烦躁时会把自己的名字写错吗?”

  女生:“……”是她孤陋寡闻了。

  她心里跟挠痒痒似的,疯狂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表情平静淡漠的岁神心生烦恼。

  难题?家庭纷争?总不可能是爱情的烦恼吧。

  女生在心底嘲笑自己的胡思乱想,这种任务怎么可能在烦恼这种事。

  台上老师叫停继续讲课时,西临一高围着讨论的同学们还在依依不舍。

  如果说首席老师的讲解是听不懂,但是听起来就很厉害的“非人语言”,那么林岁寒的讲解就是“人话”。换种方式便通俗易懂起来。

  但对于已经坐了快四个小时的学生们,哪怕把木头扎朵花,它也还是根木头,一棒棒地砸下来让人头晕眼花,啃起来枯燥无味。

  很快,座位上的学生们陆续出现走神的情况。

  姚老师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甚至他严厉的表情也没拉回几个人。

  他沉吟下,在黑板上写下一道题,敲了敲黑板,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三分钟,然后我找个人起来说说这道题他有什么看法。”

  突然的提问,台下的学生像是一群被扼住了脖子的、引颈待戮的鸡。

  随后就是一连片翻笔记翻得哗哗作响的声音。

  这要是自己被点到又不会,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这还转播着,可不仅是考生看着,还有不少学校未参赛的竞赛生在“蹭课”。

  三分钟转瞬而过,一群人只觉得自己题目都还没读明白,讲台上的老师已经用鹰一般锐利的目光在台下巡回。

  死神点名也不过如此了。

  往日面对抽问总是高高昂起头的优生们,此时像是被霜打焉的茄子,眼神闪躲,从台上望下去大片黑乎乎的后脑勺。

  姚老师看了忍不住黑脸。

  精神是有了,但都用在祈祷上了。

  一堆萝卜缨子都焉了的“萝卜”中间,一颗水灵灵的“白菜”格外显眼。

  林岁寒的反应一如既往,偶尔看一眼黑板上的题,低下头静静在白纸上写写画画。一群缩成虾米的学生中,像株挺拔又俊秀的新竹。

  “倒数第二排,那个长得最对称的男生。”

  “对,就是你,穿深灰色外套的。”

  意识到首席叫的人的是林岁寒,整个会场静默了一秒,随后爆发出小范围的喧闹。

  林·最对称·岁寒:“。”

  他起身,按了按自己的鼻梁。比起“对称”这种形容,以前嫌弃的“天仙”“可爱”等形容词真友好。

  林岁寒平复心情的速度也极快,抬眼确定黑板上的题,准备给出思路。

  趁着他整理思绪的时间,前排的人借着这个机会光明正大地扭头看他。

  少年的脸的确对称,不仅有着对称的美,五官的协调和比例都是极佳,连下意识的皱眉都自带风情,几何之美在他的脸上展露无疑。让人不禁想要问问造物主,同样是五官怎么人和人的差距就这么大。

  他思考时微微垂眸,静静地站在那便像是一幅画,吸引着所有人瞩目欣赏。

  前排优生们极力把自己黏在少年身上的眼珠子收回,彼此对视,面上保持风度和矜持。内心却在感慨,旁边这个王八怎么不多看一会儿,搞得他(她)也不好意思再看下去。

  也有幸灾乐祸的。暗笑这个表面光鲜的草包这次终于要栽个大跟头了。

  但看笑话的人注定要失望了。

  林岁寒首先分析了题目条件和问题,随后展开说了自己的解题思路,甚至贴心附上了这道问题中老师讲的知识点。

  台下的学生一部分表情由迷茫到恍然大悟,一部分由胸有成竹到怀疑人生,最后都逃不过是一脸震惊。

  有人也想质疑林岁寒思路和答案的正确性,但看首席居然软和了不少的虎脸,再看他听得频频点头的动作,智商没掉线的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说好的纨绔呢?说好的不学无术过来镶金呢?

  之前出演嘲讽林岁寒的人试图跟上他讲解的思路,但少年因为想节省时间,自觉“常识”的知识连接点都一带而过,他绝望地发现自己后半截压根听不懂林岁寒讲了什么。

  唯有早就知道的西临一高一行人一脸得色。

  “大概就是这样。但是时间不够,公式展开计算量也比较大,我还没来得及算出答案。”

  黑发少年如此结尾,语气似乎有不满和遗憾。

  突受打击的优生们:“……”

  首席老师听得身心舒畅,似乎这时才想起自己只给了三分钟,他咳了一声,目露赞赏。

  “很不错,不要松懈努力。”

  现场的考生纷纷对后排少年投去羡慕震惊的目光。

  姚老师带过的天才,毕竟这么多年,两只手数不过来。林岁寒能从他口中得到这种评价,无异于已经超越了在场的绝大部分人。而且首席不知道已经带出过多少个金牌和世界赛奖项,有了他的欣赏还怕前途不顺?要知道首席的性格古怪乖戾,再多钱捧上去,他看不上的人不指点就不指点。

  林岁寒神色仍是淡淡的,镇定得让人怀疑他到底知不知道姚老师的肯定意味着什么,语气也是谦和有余亲近不足:

  “好的老师,我会继续努力。”

  与万人迷外表毫不相干的呆板回答。身边有人忍不住轻笑出声,像是怕惊到乖巧懂事的猫咪,又赶紧闭嘴噤声。

  有考生嫉妒得咬牙切齿,暗骂林岁寒不识好歹,恨不得首席老师下一秒就生气收回橄榄枝。

  但除了讲课,不爱说别话的金牌教练今天似乎特别健谈。

  得知林岁寒的名字他满意地点头。

  “林岁寒,老李跟我提过你,还给我炫耀自己挖到一个好苗子。现在看他人老了眼还没花。”

  老刘该是林岁寒学校外聘的数学竞赛老师,神出鬼没,每次拿了林岁寒完成的卷子又丢下几道题就跑。他没想到刘老师还会特意在姚老师面前提起他。

  姚首席又语带疑惑地问道:

  “昨天我怎么没见到你?”

  林岁寒愣了下,选择如实回答:“昨天我身体不舒服,待在酒店休息。”

  “休息?”

  有了解姚老师的人已经开始为林岁寒紧张。首席自己就是个竞赛狂人,年轻时好几次顶着身体不适讲课,硬生生撑到下课被人叫了120抬进医院。每次有学生因为身体原因请假,他准假,但嘴上也少不了一顿数落。

  一向脾气莫测的老头定定盯了黑发少年一会儿,在众人都以为他要发脾气时露出一个带着皱纹的笑。

  “年轻人多注意一些身体也好,还年轻别留下病根,学习时间也不差这一点,学知识又不是赌命。”

  会场被首席理骂过的考生:“……”老师你骂我的时候不是怎么说的。

  大家转过去再看看那张脸,再想想三分钟出来的解题思路和一半答案。

  嗯,没事了。

  又是李老师又是姚首席,现场的同学已经逐渐麻木。但要是知道谁最先说林岁寒是个靠家世参赛的纨绔,他们一定群起而攻之把那人打一顿。

  不过都被官方盖章过生病了就好好休息,昨天林岁寒没到会场的事情也没人再议论。有好事者提起,只需要一局“你学习赌命?”就能堵上他的嘴。

  脾气古怪的老头关心完几句,又把话题转回在讲的题目。

  “林岁寒这个思路很好,对这种复合题型最先就要从题目入手进行转化……”

  姚老师意犹未尽地把这题理了一遍又把这题涉及到的公式提出来强调一次,一看时间也差不多,就放人出去吃饭和午休。

  他下课末冲林岁寒招招手,眉间褶皱依然,看起来格外严厉不好相处。但叫少年时语气不宜察觉地轻了两分,已经是格外令人眼红的优待。

  虽然都说姚老师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但许是缘分,林岁寒看着那张皱起凶巴巴的脸也格外亲近。

  高冷的首席老师没多说,递了一个u盘给林岁寒。

  林岁寒抬头,小眼神疑惑,没明白这没头没脑的u盘是怎么回事。

  刚刚还板着一张脸的首席吹胡子瞪眼:“我会给你透题吗?这是个题库,你拣着里面的题做,别乱七八糟地瞎找题。”

  “对你这次考试没帮助,对以后的就说不定。”

  林岁寒听同学聊过,竞赛老师都会亲自整理自己觉得有价值的题,而姚老师这么久的教学资历,他整理的题库必定是经典,也花费了大量的时间。

  林岁寒伸出的手顿在空中,觉得这份礼过于重。

  “唉呀,磨磨唧唧,怕别人说我给你透题?”头发花白的老人一手将u盘塞进林岁寒手中,转身拿起教案和笔记本就作势要离开,“放心用,我在这还没人敢说三道四。”

  林岁寒严肃了面色,握紧手中的u盘,郑重地向姚老师道谢承诺:“我会加油,不辜负您的期望。”

  外表乖顺俊秀的少年这么一副少年老成的郑重模样,总让人有种幼崽穿着西装出来讨生活般哭笑不得的爱怜。

  中午还要跟同学一起吃饭,林岁寒只能先走一步。

  等人走后,首席教师强硬绷着的脸缓缓放了下来,眼尾也出现写慈祥的笑意。

  空无一人的会议室,头发花白的老头吹了口茶叶,得意地喝一口茶水:“这个老李,看他怎么争得过我。”

  接下来的时间,林岁寒可算知道了什么是“探照灯”待遇。无论走到哪里,只要有考生的地方,都会向他投来各色目光。更有不少女生甚至男生借着问题的名义过来要联系方式。

  林岁寒倾情推荐一个学习app打发走第十四个来要联系方式的人后,他旁边的同学终于忍不住了。

  “岁神啊,我看有几个都是小校花级别了,能来这的成绩也好,你这要求是有多高啊?”

  林岁寒从心不在焉的状态回复,迷茫地歪头,认真解释:“我给人讲题不挑人,挑题。”

  “他们问的问题这个学习app也能解决,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也是更高效的方式。”

  本想调笑学神的男生:他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哽住.jpg】

  人家那是馋你的脑子吗?他们那是馋你的身子啊!

  结果你听听,不挑人挑题,这还嫌别人问的题太菜。

  男生看着旁边一排抱着手机app欲哭无泪的人,咽了一口口水。

  学神的眼神又迷离了,想了这么久,一定是道很难的题!

  过了十分钟,见林岁寒手中的笔迟迟不动,带队老师也急了。

  “岁寒,要是有问题我们一起解决,大家可以集思广益。实在不行可以问姚老师。”

  林岁寒:“?”

  “所以你在想什么?”

  林岁寒慢吞吞地缩回手,脸上爬上些红晕,干咳了一声:“我在想……咳,在想跟一个人的聊天记录。”

  从昨天到现在,某人一直没再给他发过消息。

  带队老师及同学:谈恋爱是不可能谈的,所以岁岁这是在网上跟人讨论习题?

  训练上课加考试,三天在忙碌中过得非常充实。

  等到离开那天,众人已经被林岁寒一骑绝尘的完成习题速度给吊打习惯了。同时习惯了这人被首席和前几优生特殊照顾,甚至习惯了没事时看着盛世美颜洗眼睛。

  等真正上完考场,跟他同一考场的学生回来说这变态做完题检查完之后还发了好半天呆,大家听到已经麻木了。

  该吃饭吃饭,该收拾东西收拾东西。

  毕竟凡人怎么能跟神仙比较了,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以前针锋相对非要争个你死我活的优生们也佛了,挂着祥和的笑容天天向上、走路飘飘。

  因为这样诡异的情况,本次考试的负责人惊奇地发现,比起前几届各有脾气的天才们杠上开花,这届连嘴角争吵都少得很,唯几次争吵还是有人在争谁先坐这届大美人旁边。连暴躁首席的脾气都好了不少,甚至多上了几节课。

  除了散会时各个学校的大巴因为等跟某人告别停太久造成了交通堵塞,一切都很完美。

  负责人一边悠闲喝茶一边感叹,要是某个宝贝能每届都来,他做梦都能笑醒。

  有了上次的经验,林岁寒这次乘大巴回校没再这么难受,但下车后一段时间脸上仍然泛着不正常的苍白,像是久居森林不见阳光的精灵。

  林岁寒跟杨宇一起回教室时正是数学课,杨老师在台上讲得激情飞扬,台下一片寂静。

  门口眼尖的同学先看到两人,惊喜地唤了一声:“岁班回来了!”

  像是点燃的引线,教室内的沉寂瞬间被点燃。

  一向重视规矩的杨老师什么也没说,等同学们都叫够了才指挥同学们安静下来。

  “好了,两位同学都辛苦了,快回座位好好休息。你们也闭嘴,听课。”

  林岁寒空腹坐车,下车时略微腿软,同路同班的杨宇就顺便扶了一把。

  扶得小心翼翼、胆战心惊,就像对待什么珍贵的易碎品,全程只衣料碰衣料、绝对没越雷池半步,饶是这样,顾晏楚在瞧见杨宇扶着林岁寒进门时,那双锐气十足的睡凤眼也瞬间阴沉下来。

  当然,阴沉都是冲着他的。杨宇欲哭无泪。

  杨宇顶着高压把人扶到座位旁,离冒着黑气的大魔王越来越近,头上的冷汗就如淋浴似的直往外冒。

  他感觉自己挨着岁班的那块衣料已经快被盯得烧起来了。QuQ

  林岁寒察觉到一旁杨宇小幅度的颤抖,愣了下,把手抽回来。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你应该也有点晕车,是不舒服吗,要吃点药吗?”

  杨宇手摆得只能看见残影,头也同时摇起来:“没事没事我没事,那岁班你先坐,我也回去了。”

  林岁寒一无所知背后的目光,看着杨宇飞奔的背影,呆了呆。头摇成这样这样也不晕,大概是没事了。不过这么积极坐回去,看来他以前小看了杨宇学习的动力和坚持。

  碍眼的人离开,顾晏楚满意地收回视线。

  安静的课堂,只有老师的声音。

  林岁寒感受着同桌若有若无的目光,垂眸侧头,避过那道视线,却无意暴露了晕红的耳垂和一侧白上染粉的脖颈。

  顾晏楚定定盯着那片红一会儿,在身边人不适地扭头时又收回视线。

  要是原来,林岁寒一定已经跟顾晏楚聊起这次出门的经历。

  但今时不同往日。

  自从上次他拒绝了男主的早餐后,两人原本一日不停的微信直到现在都未有新的消息。

  林岁寒摸不清男主的心态,眉间浅浅地皱起来。

  下课铃声打响,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同桌相互聊天打闹起来。唯独他们这一桌,像是有一层结界隔开的外界的喧嚣,显得格外沉默寂静。

  林岁寒有些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起身想去接杯水。

  但他低估了晕车后遗症对自己的影响,快速起身时只觉得脑中突然一片眩晕,身体突兀地踉跄下,危险地向一旁侧倾。

  林岁寒下意识伸手撑桌维持自己身体的平衡,左手手腕却先一步被一只有力的手拽住,他下意识侧头去看——

  顾晏楚原本昳丽精致的脸因为紧绷的神情显得无比危险,像是美丽优雅的猎豹俯身准备进攻。

  顾晏楚修长有力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因为突然的力道,甚至有些疼。

  细瘦白皙的手腕,腕骨突出,恍若稍微用力便会折断。让人忍不住开启更加过分的想象和贪婪。

  肌肤相接的地方,两人的体温交融,顾晏楚的手掌温凉,激得那片肌肤起了层战栗。

  林岁寒借着那股力道站稳了身子,没等他有更多的反应,那只手便迅速撤回,如同生怕和他有了更多的纠缠瓜葛。

  林岁寒:……?

  他有种自己被嫌弃的微妙感。

  知道不合时宜,林岁寒却还是忍不住想,那天按着他的时候,这人可不是这个表现。

  结合久不来的微信消息和男主今天冷漠的表现……

  果然,直男龙傲天的归宿还是温柔乡,男主对他的感情只是因为雏鸟情节产生的错觉。

  这会反应过来自己的一时冲动,对于这段黑历史,顾晏楚估计鲨了他灭口的心都有。

  意识到这个事实,林岁寒心情下意识低落了下。

  他想他应该是在缅怀自己消逝的父子情。

  林岁寒一心在纪念自己没多久的老父亲生活,看到桌上不知何时不知何人送来的一包缓解晕车后遗症的零食也没什么反应。

  “什么?老大你要换位置??”黄茂目瞪口呆,他忍不住又确定了一遍,眼神小心翼翼地往角落看了下,果然,一团旺盛汹涌的黑气。

  黄茂移回视线,吞了口口水,道:“您真要跟我换位置?您跟顾哥是不是……”后半截他实在没勇气说出来,便果断闭嘴。

  林岁寒殷红的唇微抿,垂眸,那双像蕴着繁星的眼眸被薄薄的眼皮盖住,回复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

  “嗯。换吧。”

  鹅子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事已至此,两人还是保持距离,免得勾起黑历史回忆。

  黄茂觉得自己这么换了位置会被鲨,但是现在拒绝岁班他也会被鲨,还都是被同一个暴君鲨。既然都是被鲨,他决定让自己的生命更有价值些。

  “好,老大你一会儿先跟老师说一下,到时候我来搬桌子。”

  林岁寒惊喜地点头。察觉到仍然没有动静的某人,心中的喜悦被冲淡了些。

  他早就知道黄茂这个二五仔听男主的话,这会既然他出言同意了,就是说,顾晏楚也……

  林岁寒的思绪被身后一阵动静打断——顾晏楚面无表情地移动着课桌,桌角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剐蹭声。

  见前面两人都抬头震惊地望向他,少年微微垂头,细碎的刘海挡住精致冷漠得像要透出凉气的脸蛋。

  他开口,语气倔强冷淡:“不用你们搬,我搬就可以。”

  话音落地,顾晏楚劲瘦有力的双臂已经带着桌子到了班级的角落——顾晏楚最开始进国精班所坐的地方,单人一桌。

  他搬完课桌,便一手搭在腿上、一手撑脸侧着头闭目养神。

  林岁寒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沉默着回了自己的座位,拿起笔开始写写画画。

  黄茂一个人站在原地:“……”

  顾哥,别掰了别掰了,你要是把公物掰折一个角怎么解释啊。

  岁班你也别写了,练习册那页早八百年就已经做完,写得满满当当的哪里还能写得下字啊!

  跟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这两位一个比一个更离谱的闹别扭姿态,扶着头晃晃悠悠地回了座位。

  别问,问就是头疼,管不了。

  不光是林岁寒和顾晏楚身边亲近的人发现了这两人的不对劲,就连班上的同学也发现了。

  接水,以前岁班长的从白天到晚上的水都被顾晏楚承包了,但凡水温冷了些或是水量下了一半,某人就会无比积极地拿着水杯去接水。

  但现在——林岁寒拧开水杯,看着教室里的净化水机颇有些无从下手。

  这款饮水机跟他以前用过的都不太一样,偏偏整台机子干干净净,找不到半点文字说明使用的痕迹。

  少年走到哪里都不缺跟随的目光,他在饮水机前站了一会儿,立刻就有人察觉到了自家团宠班长的困扰。

  徐为大大咧咧地飞奔过来看热闹,见到林岁寒的空杯子立马明白了前因后果。

  他朝一头乖顺黑发的少年挤眉弄眼,做贼心虚地看了一眼教室角落,眼见座位空着,立马直起腰:“班长你要接水是不是,这破饮水机有点难用,我来教你啊。”

  林岁寒没意识到徐为的小九九,点头:“嗯,谢谢。”

  徐为看着随少年点头在他饱满额前乖巧飘动的碎发,心中唾弃自己,却还是厚着脸皮开口:“那岁班我教你用饮水机,你能不能跟我讲讲,你跟老大到底怎么了。”

  提到这个话题,刚才还好说话的少年瞬间变了一个人似的,语气由平日的温和如风变得冷硬,还透着一股倔劲:“那我还是自己试试吧。”

  “你把谢谢还给我。”

  徐为哪里敢真的让小少爷自己捣鼓,他讪笑,战术咳嗽:“这不是开玩笑吗,开玩笑的。”

  他拿着水杯兑了一杯温水:“左边这个头是热水,右边这个是冷水。”

  “热水这个键按一下就出,再按一下他就停了,不用一直按着。冷水这个也一样。”

  “就是用的时候小心点,这东西有时候年久失修会失灵。”

  “冷热水一半一半吧,差不多就能入嘴了。”

  林岁寒认认真真地记住。

  徐为这还是第一次有机会来教岁班东西,虽然就是按个饮水机,他也恨不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照相留念这一刻。

  徐为手中捏着水杯,正要跟少年说点什么,突然手背一阵发麻,不仅是手背,连腿都开始软起来,鸡皮疙瘩集体跳舞。他动物本能般地望向后门——一个高挑清瘦的身影站在后门门口,逆光也不难看出正看着他们这个方向。

  身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消息提示音,是特别设置,只有一个大魔王的消息会有这种消息提示音。

  突兀的铃声也打断了林岁寒伸手接水杯的动作——徐为的手下意识往后一缩。林岁寒顿了顿,好脾气地道:“要不你先看消息?你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徐为不敢再往后门看一眼,他心如死灰地将水杯递给岁班,摸出手机看消息。

  简简单单三个字:【水倒掉】

  徐为发誓,这绝对是他反应最快的一次。

  经历过什么水?为什么要倒水?倒水的水?好像指的是岁班手中的水?等短暂而灵魂的问题后,他一个健步赶在林岁寒喝水之前稳稳捏住水杯夺过来:

  “岁班!水里有虫子我去给你倒了!”

  林岁寒怔愣地看着空无一物的手:“……”徐为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他极力回忆了下记忆中那杯水的模样,疑惑,或者是他自己最近眼保健操没有认真做,视力下降了?

  林岁寒最终喝了自己亲手倒的一杯水,按照徐为的配方冷热水一比一。他入口的第一瞬间便僵住了身体,艰难地喝下第一口水,林岁寒默默吐出艳红的小舌头晾了晾。

  徐为是不是狗他不知道,但这家伙一定不是猫舌头。

  林岁寒合理怀疑这家伙连舌头上都有茧。

  黑发少年悄悄望了一眼角落,最后收回眼神,默默掏出草稿本,设定水的质量、体积等量,计算适合他的温水比例。

  林岁寒在喝水上不止吃了这一次亏。

  因为家中的饮水机是长按出水,断触停水,他在学校接水时一个走神,下意识按照这个方法接水。

  手指离开按键,水流却没有停止。滚烫的热水从盛满的水杯中溢出,林岁寒的反应算及时,没有让更多的水溢出。

  好在杯中先接了不少冷水,水的温度有所降低,量也不多。

  最终林岁寒被热水舔舐的手背和虎口处只是淡淡起了些红痕,没有太严重的反应。

  只是因为少年的皮肤太过白皙娇嫩,一片红痕在修长冷白的手上便格外刺眼明显。

  林岁寒能忍疼,也不觉得左手这么一片红有什么大不了,便放着没管,等它自然痊愈。

  但身体的主人不心疼,有人心疼得要命。

  顾晏楚眼底一片猩红,不容拒绝地捉住那只手背略微红肿的左手,嗓音低哑:“怎么弄的,有人伤到你了?”

  林岁寒做题做到一半被抓了手,他下意识瑟缩一下,手没缩回去。看见来人的面貌,他的防备下意识卸掉,也不再挣扎,乖乖让顾晏楚看那片红。

  他直觉要快点解释这个误会:“没有别人,我自己接水的时候不小心接满伤到了。”

  听到林岁寒的回答,顾晏楚眼底的阴郁才褪了些,表情恢复了近日见他的平静,林岁寒都觉得这人刚才脸上的心疼是他的错觉。

  高挑少年放开那只柔软的手:“擦点药好得快一些。”

  这句话明显不是跟林岁寒商量,黄茂有眼力劲,拿着班级药箱的烫伤药膏屁颠屁颠地过来,又一阵风似的离开了现场。

  林岁寒拧眉,他不喜欢药膏粘腻的质感,一不小心还会弄得四处都是:“不用了,很麻烦。伤也不严重就红了一点,很快就好了。”

  顾晏楚静悄悄地看他一会儿,漂亮的眼眸暗淡地垂下去:“哥,我想为你做点事。你手上不擦药我会心疼。”

  心软的少年最吃这套,闻言没再反对,乖乖任他上药。

  冰凉的药膏覆在手指和手背上,两人同时顿了下。

  明明已经不再是“小可怜”,但两人却下意识地又用了这套相处模式。

  意识到这点的林岁寒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要是两人的相处氛围有个可见冷热条,就能看见刚才有所回温的氛围又缓缓降下去。

  少年上药的动作中规中矩,除了上药时必要的肢体接触,几乎避免了所有其它的肢体接触。林岁寒抿唇,又是那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和嫌弃。

  恍若他是什么洪水猛兽,跟他接触就是要命。

  林岁寒略微气闷,扭头不去看他,目光所及是班上小姑娘活力十足的马尾辫。他被摁着手上药,也没办法刷题,坐着坐着便有些神游。

  把林岁寒神唤回来的是左手一阵突兀的痛感。

  “嘶。”林岁寒下意识吸了口冷气。

  顾晏楚站着上药背光,为了便利便蹲下。他头一挪动,便在林岁寒左手药膏没覆盖的手背处落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林岁寒手也抽不回来,只能侧手去看那排整齐的牙印。

  他莫名:“顾晏楚你是属狗的吗。”

  顾晏楚反而笑了下,薄唇上扬,睡凤眼微弯:“岁岁不知痛不知道疼惜自己,只好我来了。”

  黑发张扬的少年柔软了眉间的锐意,轻轻在牙印处又吻了下:“对不起。以后不会让你疼了。”

  从那天起,林岁寒奇异地发现他的水杯几乎没有空过,里面总有温度适宜的水,他一伸手就能够到。

  林岁寒一开始并没发现,还以为是自己的喝水量减少了,所以接水的次数也少了,但到了后来,水杯几乎是肆无忌惮地盛满了水。有一次甚至他一个转头,原本空了大半的水杯就已经重新满上。

  林岁寒:“……”都市奇谈,田螺先生。

  这位田螺先生是谁他心知肚明,更何况田螺先生也没什么要掩饰自己的意思。

  林岁寒无奈,无法搞懂男主这反复无常的态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轻摸左手手背,原本有一个牙印的地方已经变回原来光滑平坦的模样,但那个触电似的质感的轻吻……林岁寒想到这,摸上去的手又怂怂地缩回去。

  省赛的成绩要等待一段时间才出,但以林岁寒的实力,已经可以开始提前准备冬令营甚至更远一步的世界赛。

  让林岁寒最头疼的还是外语。这门科目细枝末节的地方跟他以前所学的外语科目有许多不同,以前极强的记忆力现在倒是成了一种阻碍。

  好在他其它科目扎实,现在还能花大把时间和精力提前练习语法和口语,最好有外国本地人让他能够模仿和练习。

  但学校方面的外教,因为正值上一届国际精英班需要大量练习口语的时间,很难预约。林岁寒也不愿意挤占毕业班的名额,就算最后能约到,也多是些脾气或是语言技能存在缺陷的临时外教。

  最近林岁寒对林楼大哥的信任和亲近日益增加,这件事出了问题,林岁寒下意识地向自家大哥求助。

  林楼静静听完他的诉求,抬眼看他,语气是惯常的冷酷,对着小弟又在极力柔和、以至于显得有些别扭:“我不行吗?”

  林岁寒:“……?”

  林楼继续:“你觉得有谁比我跟你训练更合适?”

  林岁寒莫名有种要是他说是,只要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他大哥就会立马让那人消失的错觉。

  林岁寒拿出以前哄福利院小孩的语气:“不是的,大哥你的口语和教学最厉害。之前就是因为大哥,我的外语才进步这么多。”

  林楼面容冷峻,不轻易吃他这一套:“那你还要找其它外教。”

  林岁寒被自家大哥眼镜后犀利的目光看得尴尬地干咳一声,腼腆地坦白:“我看林楼哥你最近很忙,沈秘书也经常跟着加班到很晚,我这点小事就别拿来麻烦你们了……”

  林岁寒在班上富家公子小姐们的闲聊中才明白,林楼每天的日程多紧,见他一面又要花多大的代价,每次谈下来的合同单位都是亿。不夸张地说,他这位大哥是真的分分钟几十万上下还绰绰有余。

  让这么一个行走的敛财机器花大量时间给他补课,嗯,他觉得他又要夭寿了。

  像是两极的冰川消融,林楼眼中染上些笑意,他动作僵硬地揉了揉林岁寒毛茸茸的短发:

  “不麻烦,我说过,你的事情大哥会排在第一位。”

  林岁寒还想说什么,但林楼已经拍板决定,甚至已经跟沈秘书预约好时间,林岁寒也就只能服从安排。

  这跟有目的的讲基础不一样,等他大哥上了几节课过完“老师瘾”就能感觉到无聊,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林父林母从沈秘书那里知道这个消息后还特意打电话给少年,让他别在意林楼的时间,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家里都会全部支持他。要是他大哥不愿意,他们绑着他去。

  沈秘书在一边默默听电话,心中淡定吐槽,这哪里不愿意,现在是小少爷不愿意大老板要强买强卖。

  林楼和林岁寒的第一课在两人的书房进行。

  这原本是林岁寒的小书房,随着林楼进驻的东西和设备越来越多,慢慢就成了两人共用的书房。后来大书房装修好之后,他大哥每天也有各种花式不重样的理由不在大书房办公,久而久之林岁寒就明白了,他大哥是看上他的“狗窝”不想走了。

  好在“小书房”不小,放两人的东西也绰绰有余,书房内一片文件和教辅书共存,试卷和合同共一色的奇妙和谐景象。

  林岁寒最开始还有些放不开手脚,到了现在,已经适应到林楼开着视频会议也能淡定路过的级别了。

  最开始林岁寒的外语基础就是林楼一手提上去了,他也大致了解自家小孩的水平,为了更“专业”,林楼特地又准备了一些简单的文章和讲稿探探底。

  林岁寒从来没对自己的学习能力和水平产生过不自信,但在稳重优秀得过分的林楼面前,他难免有点紧张。

  读完一篇短稿,林岁寒放下纸张,状似平静地抬头去看五官深邃气质冷峻的大哥。

  林楼没说话。

  林岁寒面上不显,捏着纸张的手指却微微用力,纸张上都略微泛出写褶皱来。他的口语,按照以前老师们和同学们的评价,就算换了个世界应该也不会差到让人说不出话吧?难道两个世界的口语差距真的大到这种地步?但英语课的老师也……

  林岁寒内心默默纠结,水墨般的黑眸也跟着不安分地动静,如同两丸琉璃珠在清澈的水中游动。

  上抬的双眸里扑闪着水润的光,微微睁圆了些,里面满是期待和忐忑的星光。

  又像是讨食的小狗崽。

  林楼难道看到平时冷淡恬静的小弟这幅模样,常年抿平的嘴角也忍不住上翘。

  林岁寒看着他嘴角的笑容还有什么不明白。

  幼稚。林岁寒没胆子说出声,只敢在心中小声比比。

  林楼轻咳一声,恢复了平日的威严,他鼓励道:“念得很好,比我想象中的还好。”

  如果岁岁什么都不会,他会手把手耐心地教他,尽到一个大哥的责任。如果会,作为大哥,虽然失去了慢慢养成弟弟的乐趣,但他为岁寒的优秀骄傲。

  “还有一些小问题,这跟国人的发声习惯有关,我们先从这个地方开始改正……”

  林楼在家办公一向戴着细边眼镜,镜框微圆,显得立体的轮廓都柔和不少。加上柔软的白衬衫搭毛衣和休闲裤,还真有几分家庭教师的模样。

  只教了大概三十分钟,林楼抬腕看了一眼手表,道:“已经三十分钟了,你休息一会儿。”

  林岁寒学得正上头,胆大包天地拉了拉大哥的衣袖:“才三十分钟,在学校一节课都有四十分钟,再学一会儿。”

  要是放在自己下属身上,就学习\\工作和三十分钟就要休息,林楼解雇这人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同样的事情放在自家小弟身上,他总觉得岁岁稚嫩的肩膀和柔弱的小身板扛不起这么重的学习压力。

  林楼皱眉:“听话,已经学了有一段时间,劳逸结合,休息一会儿。”

  要是以前看到终极反派大哥林楼凶巴巴地皱眉头,林岁寒肯定已经怂了。

  但现在林岁寒的胆子是被林楼本人放在自己心尖尖上养大的,看到他本人当然是不带怂的。林岁寒又拉了拉手中的衣袖:“我们早学完早点下课。拖太久内容拖到后面学到很晚才能学完。”

  林楼:“那就不学,必须早睡,别熬夜。”

  林岁寒:“……”这是什么老师,哪里有学生要学习还拦着不让学的。

  黑发少年试图跟大家长讲道理:“你也熬夜工作,为什么我不能熬夜学习。”

  但林岁寒还是太年轻了,封建大家长搞一言堂,并不打算在小孩的健康问题上妥协:

  “我是大人了,你明年才成年。让你休息就好好休息,嗓子都有点哑了,别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

  林岁寒:“。”毁灭吧,我累了。

  没办法继续念讲稿,林岁寒从资料里扒拉出了一张写着短篇文章的纸,自己给自己加训阅读理解。

  但越看,林岁寒的眉头皱得越紧。

  林楼虽然受伤拿着报告和报表,余光却一直注意着自家弟弟,见他表情迷惑,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男人道:

  “这是我的一份英文工作资料,可能是沈秘书整理的时候不小心整理进去了。里面有很多专业词汇,你看不懂很正常。”

  林楼一提到工作资料,林岁寒手一抖,便乖乖把那张纸放回了桌面。

  若是平常拓展资料他还会多看几眼积累单词,但这是林楼的工作资料……

  那就算了。

  他还记得原主的结局,就是肖想不该肖想的权力,最后惹怒了反派大哥,消磨了两人间的最后一点温情,走向be结局。

  为了拔掉这个死亡flag,林岁寒早就决定万事小心,不该动的东西不动,不该想的东西不想。

  林楼怎么可能看不出林岁寒怪异的反应。

  他思忖一会儿,主动说:“对这份资料有兴趣就看,这里没有什么东西你是不能看的。”

  虽然林楼和林岁寒一直合用同一间书房,但林岁寒也一直坚守界限,绝对不表露丝毫对公司经营状况的上心和兴趣。他最开始甚至觉得林楼主动和他共用书房的行为是一种试探,虽然神经略微有所放松,但那根弦始终绷紧,提醒这林岁寒不能过界。

  难道这也是一种试探?

  林岁寒咬唇,将林楼手中的纸张推远。

  林楼墨黑的眼眸看了他一会儿,做了一个林岁寒意想不到的行为——他在读这份资料。

  他拒绝了周鸿的“好意”,眼神古怪地看他一眼,自身的修养没让他表露出对眼前人智商和精神状态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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